宋大饼因为林初渔的话，心不在焉了一整天。

他在想，没了村里的房子和地，他家里人以后得怎么生活。

第二天。

和往常一样，林初渔坐上了宋青山的牛车，跟宋大饼和宋翠烟一起去镇上。

她让宋大饼和宋翠烟一起去支摊，而她则直接去了一趟锦州城。

林初渔用制作的化妆品掩盖容貌，又盖了个纱笠，设了双层保险。

花了点钱打点后，她找到了城外的一家人牙子。

在古代，有些农户家里缺钱，贩卖儿女的情况很常见，也是合法的。

人牙子收了这些人之后，大多是把年轻貌美的姑娘卖给青楼或者是卖给大户人家做丫鬟，男丁则给大户人家做奴仆。

这些人一旦入了奴籍，主人便可以随意决定他们的生死。

人牙子的院子，是在锦州城的一个偏僻小巷子里。

带领的林初渔进去的是个略微发福，嘴角有颗黑痦子的中年女人，她听别人都称呼她为王牙婆。

“你想要挑个什么样的？男的还是女的。你运气还不错，我这一批都是新到的货色，高矮胖瘦的，一应俱全，而且都健康着呢。”王牙婆咧嘴笑了笑。

“男的，年纪不要太小。”林初渔开口说道。

闻声，王牙婆心神领会似的捂嘴笑。

这年头，多是男人过来买女人当媳妇。

她极少见着这种妇人单独过来买男人的。

怪不得还盖个纱帽遮盖相貌呢，原来是觉得害臊。

王牙婆在心里想着，把林初渔领进了院子的地窖里面。

虽是白天，但这里视线昏黑，王牙婆拿了盏提灯，才好看清里面。

这里空气也不流通。

刚进去，林初渔就嗅到了一大股腥臭之味，还有那种低低的痛鸣和哭泣声混杂着响起。

她的眉头紧紧蹙起。

这个地窖更像是一个牢狱，每一间的栅栏里，都关押着五六个男人。

他们浑身脏兮兮的，有的还带着伤，极少数的还用铁链绑住了手。

林初渔跟着王牙婆走时，这些人注视着他们，有的目光空洞，像是痴呆的傻子，有些则像是潜伏于黑夜里的野狼，目光阴狠，似乎是在等着机会，好猛地咬住她们的脖子。

“这里有些不乖的，我就拿鞭子训了几下。”

“你放心。绝对健康，不妨事的。”

“你要是不放心，可以挑我从禹州城那边刚收回来的一批，他们一个个都听话得不得了，好调教。”

王牙婆笑着说道。

说完，她就把林初渔领到了前方的一间牢狱之前停下了脚步。

“你瞧瞧，都是身体强壮的上等货色。”王牙婆指着里面说。

林初渔往里面看了看。

里面是十多个男人。

有的年龄小，顶多十一二岁，偏大一点的二十多岁的样子。

看见有人来了，他们都怯怯地缩在墙角。

“需要我让他们脱衣裳吗？你可以看他们身子挑选。”王牙婆提议。

林初渔摇头，“不用。”

他又不是来挑男宠的，看什么身子啊。

“你们谁会识字？”林初渔开口询问。

没人理她。

林初渔很快就注意到了，里面有个脸上有一块烫疤，披头散发的青年。

他身上有渗血的伤痕，但目光平静如潭水，毫无波澜。

他的气质拔尖，和周围人的明显不一样。

“我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我要选一个会识字，能吃苦耐劳，帮我做工。我管他以后吃穿不愁。”林初渔望着那个青年又说道。

“嗯？你是要买工人啊？”王牙婆明显一愣，“这好说。只要你出得起价格，不管是力气大还是能认字的，我都能帮你找到。”

似乎是察觉到了，隔了一层薄纱，属于林初渔的注视。

被林初渔看中的青年起身，淡淡开口，“我会识字。”

林初渔点头，“行，我就要他了。”

王牙婆疑惑，“你可得看清楚了，这男人是毁了容的，我这里可不包退货。”

“嗯。”

“既然你要的是他，那我便宜点卖给你吧。十五两银子。”

人牙子这里男人比女人的货源少，所以一般价格都高一些。

林初渔交了钱，王牙婆便把那人和他的的奴契一同交给了她。

林初渔租了辆马车，在外面等她。

一直到上马车，林初渔才揭下纱帽。

她见着这青年依旧是垂着眸子一言不发。

林初渔询问道，“叫什么名字？”

“林七。”

“多少岁了？”

“十九。”

“禹州那边的人？”

“嗯。”

“为什么被卖到这里？”

“穷。”

“你禹州城那里，还有亲人吗？”

林七摇了摇头，眼中有泪光闪烁，“没了，都死了。”

“以前你是干什么的？怎么学的字？”

“我爹以前是秀才，他教我的。”

闻言，林初渔淡淡瞥了他一眼后就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