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盖地的暴躁精神力和费洛蒙,全被高明远设置的屏障死死困锁在傅家。 泄露不出半点。 绝望下,每一秒都那么漫长。 纪恂满脸涨红。 他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他竟然还有心思去想:等他死了,没有人去找大人帮忙,傅书行很快也会陷入深井状态。 他们两个这算是同归于尽吗? 不。 傅叔叔高叔叔那么厉害,一定会想办法救傅书行。 到时候死的只有自己! 元帅的儿子犯杀人罪,不,是精神力暴走状态下犯过失杀人罪,是不是不用去军事法庭接受审判,也不用被流放到星狱? 不不不。 那也太冤了!! 纪恂正进行着濒死前的胡思乱想,突然间,他听到头顶一声含糊的,伤心至极的,又竭力克制的声音——“我的。” 什么? 纪恂以为自己听错了,立刻竖起耳朵再听。 紧接着他发现自己没死。 不仅没死,好像卧室里那些原本横冲直撞、十分危险的暴走精神力都没再伤害他。 傅书行裹着他,像道人形屏障。 把那些攻击全挡住了。 有了这个认知,纪恂发现自己呼吸顺畅起来。 只是傅书行还是像烧红的烙铁那么烫! 不行,不能再拖下去了! 纪恂开始积极自救,他努力冷静说:“行哥,你松 开我,我去叫我妈妈来,好不好?或者你去浴室冲澡,把温度降下来。” 傅书行没有回答。 他神志不清,只越发用力的收紧四肢,滚烫的下巴紧贴在纪恂的额上,喉咙里极其痛苦的又说出一句:“我的,我的……” 纪恂这次听清楚了。 “你的?你要什么?行哥?你说话!” 然而傅书行并不是在跟他说话,他像一个小孩,在用最简单的方式表达内心最深处直白的渴望。 “我的……” 声音逐渐低下来,变成虚弱的气声,最后夹杂隐隐委屈的哽咽。 像马上要崩溃。 纪恂动又动不了,被傅书行这唤不醒的魔怔状态搞得心急如焚! 电光石火中。 纪恂突然想起——以前不都是这么被将军压的? 这念头一出。 简直绝处逢生。 纪恂好歹被将军扑了十年,经验十足,他找到角度腾出来一只手,然后用力去抚傅书行的背。 “你的,你的……” 纪恂像哄大白虎那样哄傅书行。 “没事了。”纪恂感觉暴露在空中的手像被针扎一样疼,忍着灼烧一样的疼痛,他一下一下不停抚着傅书行的背,“行哥没事了没事了……” 就好像回到小时候。 傅叔叔和高叔叔出差去,傅书行在他家睡。 四五月雷雨多,闪电和雷声落下来像是随时都会打到头上,傅书行就会用手脚抱住他,把他头也圈抱在怀里,拍一拍说别怕,没事了没事了。 纪恂突然就很想哭很想哭。 他想,他可以不报复傅书行了,不喜欢就不喜欢吧,看不起就看不起吧,快一点变回正常的样子,不要这样,他害怕。 他真的好害怕。 傅书行会不会死啊? 他会不会烧坏,陷入深井再也醒不出来? “没事没事……”纪恂强忍住,一下一下用力的摸着傅书行的背,他哽咽着说:“真的没事了嘛!求求你了行行哥哥……呜呜呜……哇……!”他再忍不住,害怕的抱住傅书行大哭起来,像岁小孩那样哭的崩溃无助。 纪恂一哭,就顾不上哄人了。 傅书行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怀里抱着纪恂,纪恂脸上横七竖八的全是眼泪,长长的睫毛还湿漉漉的沾在一块。 傅书行心脏猛地一沉! 哨兵超乎常人的五感在此时似乎全不管用了。 傅书行伸手,慢慢的,去探纪恂的鼻息。 直到有均匀的温热传来,他才闭上眼,重重的吐出口气。 傅书行坐起来。 看着黑暗中,自己卧室一地狼藉,他用绷带把手上的伤口重新缠好,再把血迹清理干净,最后看向床上沉沉睡着了的纪恂。 傅书行心绪复杂。 说纪恂胆大,却连只小虫子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