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最新鲜最舒适的。
江月白不忘在家门口前整整齐齐移种了一排桃花树。
被移栽过来的桃树还开着花。粉艳艳的一团团的。
望着婳太婉仪跟华太淑妃在桃树下摘下桃花簪在头上,江月白仿佛看到衣裙飘飘,还是初进宫时年轻模样的卢妃从桃树旁经过,一脸诧异地望着灼灼如烟霞的桃花,突然回忆起前世那个模糊的约定。
说不定一脸难以置信呢喃着,“还真有人在门口种了一排桃花啊。难道不是一场梦啊?”
而自己恰好穿着一身闲适宽松的棉麻衣衫走出门来,“诶,美龄,你竟然真的来了?”
想想一定很有趣。
是的,卢妃她的大名叫卢美龄。
虽然进了宫后,除了江月白还有她自己再也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
回想起来,卢妃竟然走了十四年了,走的那年是江月白的本命年。
假如说真借寿了十五年。那就是六十五了。在古代算是满高寿的。
江月白感觉这一辈子好像还不错。
她把戏班子请到府里来,让戏班子唱了好几天的大戏。
又请人到府上来,给太妃唱几段昆曲,来两段评弹。
怎么开心怎么来。
又或者就是几个人坐在暖融融的春日下,打着叶子牌。输了画小乌龟,又或者表演节目。
又或者什么都不干,趴在石头上,看池子里的小鱼游来游去,不必讲究什么礼仪规矩。
当然一天里最高兴的时刻之一,便是坐在秋千上,被推起来,肆意地扬起脚,感觉就要飞起来。
大家欢快地笑着。就像年轻的时候一样。不是装年轻。而是真的高兴。这里不是宫里,想笑就笑,想闹就闹。大家笑的声音咯咯咯的。在宫里那是绝对听不到的。真好啊。
假如没有进宫的话,或许就是另一番风景了吧。
大家都跟江月白说,“太后,我们下辈子还要见啊。到时候做邻居。到时候找不到门了,就找门口的桃花。到时候,我找个蹩脚的借口进门讨水喝,你一定要开门啊。你真是全世界最好的太后了。”
“好啊。我们一言为定啊。”江月白笑着望向她们。
很多人到了这个年龄就有了老花眼,眼睛开始变得浑浊,不复年轻时那般清澈透亮。
她们却不同,眼睛里却流溢着光彩,闪闪发光。
好想记住她们的样子啊。个个都是绝顶大美人呢。
都五十了个个都还是好看的老太婆。这个可不容易。怪不得当初渣男顶不住。换作自己怕是也顶不住吧。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上的玉佩。
九如你这二十年过得还好吗?
在那边你有没有娶妻生子呢。挺想你的。说着就掉了眼泪。
天跟着就下起了雨。
三月的江南下着雨很浪漫的。雨丝细细地飘下来,本来不愁的,也愣是被滋养出自己愁来。不然对不起苏州园林这么典雅精致的氛围感。
婳太婉仪被江南的美给迷住了。她打开窗户。就在窗户底下作画,设计今年的首饰。
年龄越大,江月白越喜欢婳太婉仪。她总是静静的,很平和淡定,仿佛一汪清泉。不爱多说话,不说假话,不爱攀附矫情,活得通透。
坐在她的身边,时光变慢,岁月变得温柔。尤其看她画画,一笔笔的很精致,却又一点不矫揉造作,很自然,让人看着很舒服。
就像此时,她设计出来的新款式后,满脸孩子气的得意笑容。不会问好看不好看,而是会说:
“快来看最新款!你肯定喜欢。”
她是自信而自洽的。
江月白情不自禁地说道,“我下辈子还想跟你做朋友诶。”
“好啊。我也是。下辈子做朋友呢。”婳太婉仪一脸灿烂的笑容,“回去我就给你做一套。保你喜欢!”
“喜欢。当然喜欢。”江月白被画上的设计惊呆了。这是什么样的传承和天赋啊。太美了啊!
苏州的一草一木似乎都有灵魂,而她就是能成功捕捉到灵魂的人。
想想到时候工匠们一点点用比头发粗不了多少的金丝一点点编起来卷起来,然后做出各种造型。就感叹古代匠人高超的技术水平。
婳太婉仪每天都在写生。又时候画花,有时候画石头,有时候画亭子,画雨天的芭蕉叶子……
什么都画。
她有些窘迫地对江月白说,“真是太美了。我想回宫后还能拿出来再看看。”
杜若之前中了探花,江月白就第一时间告诉了婳太婉仪。
她沉默了半天,最后流着泪只说了一句,“总之此生跟他就不必再见了。”
江月白就把他发去来了安西都护府,后来又派去了安南都护府,再后来直接派去了南洋国,做了弟弟江秉恭的副手。此生都没可能跟她见面了。
每一次调动,江月白都会告诉婳太婉仪。让她知道他的近况。江月白看出来了,两个曾经彼此喜欢过,有过真感情的。否则婉太婕妤就不会每次一听到他的消息都会失态地瞬间涌出泪花。
江月白告诉她,“听说他的五儿子出生了。母子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