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胜寨处于唐军防线最东头,距离草原上左帐王庭蛮人部落极近,同时距离燕国军队以及天下驰援燕北的青年高手又很近,数十名书院诸生当中来到东胜寨的便有足足十六人,其中有四人还是主动请缨来到最情况、地势最复杂的东胜寨。
但只要有人的地方,便存在着不可避免的摩擦。
更何况还是在这唐人并不怎么受欢迎的燕北战场之上。
若是那位西路军主帅、大唐帝国的征北大将军夏侯能够出现在燕北要塞,哪怕只是简单的露个面,想来这种情况会好上很多。
可由于某种原因,夏候大将军自朝廷下旨率军来到岷山东线战场后,帝国精锐的西路军随出战燕北境内足足半数,但他自己却一直在那土阳城的将军府当中。
所以,边线要塞这边的情况便变得很是复杂起来。
那些自长安城远道而来的书院学生迅速适应了全新的角色,军营的磨砺跟战场的洗礼令这些本就十分优秀的年轻人在极短的时间内便成长了起来,开始展现起来自己的能力,虽然可能军阶并不算高,但却都做的有声有色。
便如同面前这位出身将门世家的司徒依兰,表现最是优异,曾数次率领游骑前往荒原侦察情况,死在这位女子手中的蛮人骑兵已经超过两手之数,曾在长安城里担任娘子军领袖的飒爽女子,来到边线以后丝毫不手软。
“那些人不过是寻常小部落的骑兵,并非是王庭最优秀的骑兵,金帐王庭根本就没有要全面开战的胆量,难怪夏侯将军没有来到燕北边境,怕是知晓这一仗根本就打不起来。”
司徒依兰聪颖无比,来到东胜寨不过月余时间竟已然识得边线大局如何走向。
“真正的威胁本就不是草原上的蛮人,而是那些从极北苦寒之地南归的荒人,草原蛮子没有胆量跟中原诸国全面开战,但若是让他们北上去跟荒人打仗,心中怕是也有一万个不愿意,因为他们本就是被那荒人逼到了现在这种地步。”
陆泽面色平静的眺望着远处的湖泊草原与山林,继续开口道:“这才是大唐跟天下诸国的想法,逼迫草原人去跟荒人打。”
陆泽就这么静静看着幽蓝的湖水,看着远处水面倒影里的树木白云。
所谓的弱国无外交,弱国更加没有选择的余地。
对于草原上的蛮人来说,不然只能够跟南边的中原诸国打,否则便只能够再调转马头朝那些荒人夺回属于自己的土地,没有第二种选择。
陆泽对着司徒依兰笑了笑:“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司徒依兰愣了愣。
这才反应过来是陆泽不久之前询问的‘麻烦’。
只听见陆泽轻声开口道:“既然麻烦并不是来自于草原上的蛮人游骑,想来就是出自于别的地方,就是不知道是燕军,还是那些所谓来驰援燕北的诸国年青人?”
司徒依兰摇头说道:“都不是,是东胜寨遣兵去驱逐追杀某个草原部落,结果遇到了西陵神殿的护教骑兵。哼,我们东胜寨基本上已经全歼了敌人,结果谁想到那些一直冷眼旁观的神殿骑兵最后竟冲了上来。”
提起这件事情,司徒依兰的火气不由变得大了许多。
哪怕是在帝国长安城里都横着走的娘子军领袖,何尝受过这般憋屈:“当时我率人赶到的时候,那些西陵护教骑兵已经走远,当时的王颖曾与他们争论过。”
陆泽叹气道:“王颖是丙舍的吧?是不是忘了当初我跟曹知风教习的对话?”
他的语气里带着丝丝冷意:“我们读书识礼,是为了跟讲礼的人说礼,对于这种不讲礼的,只有刀刃跟剑锋才够管用,西陵护教骑兵...正好东胜寨是这回巡查的最后一站,我便在这边住上几日的功夫。”
司徒依兰知晓陆泽性子如何。
哪怕其入到书院二层楼,不知怎么未成为夫子亲传弟子,反倒是成为了个什么师叔,但他的性格却依旧是如在前院时一模一样,温和只是对于身边人来说,对于那些敌对的人,只能用睚眦必报来形容陆泽。
她没有去劝陆泽。
因为,她恰恰喜欢这样的陆泽。
司徒依兰脸上扬起会心的笑容:“好啊。”
......
在东胜寨实修的书院学生们各有各的战斗任务。
陆泽越发感觉无聊的很,因为他看起来真的很是闲暇,终于到了第三日,陆泽选择避开了那数十名形影不离的骑兵视线,出了城寨来到碧蓝一片的湖畔散心。
偌大广阔的草原上吹刮着秋冬冷冽的寒风,陆泽身上白色长袍看起来依旧很新,书院二层楼鼓捣出来的玩意儿的确很不错。
湖水近岸浅处十分透明,能清晰地看到底处的白石跟两边的枯木无叶点缀的树干。
蜿蜒曲折的湖水朝着北方不断的延伸拉长,细细长长看不到尽头,似乎一直延伸向极北的荒原深处,陆泽眺望着远方蓝天草地共线一色的绝美画面,很是舒心的伸了个懒腰。
“好天气。”
“不知道能不能碰上好猎物。”
顺着湖畔走了约几里地,隐隐可以看到前方有道水流正在冲击着如宝石般安宁的湖面,碰撞出无数美丽的小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