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的一声巨响。
时聿南弹琴的手指随之停止,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得很突然。
他扭头,看到姜渺躺在地上。
裙摆在身下展开,猩红色的布料像是沾了一地的血。
看起来触目惊心。
时聿南心里突然闪过很多画面。
他几乎是冲了过去,“姜渺!”
伸手想要扶起她,她却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躺在地上的这一刻,她有了从未有过的放松。
“起来。”时聿南有了微微的怒意,是对姜渺这种突然倒地的危险举动的生气。
姜渺没看他,躺在猩红色的裙摆上,仰头看着舞台的上方。
一开始怔怔发呆的眼神,突然聚焦在一点上,她大笑起来,“从第一天走上舞台跳舞开始,我就在幻想,如果哪天在台上摔倒,会是什么感觉,是丢人,尴尬,还是可以从容应对。”
“不要贷款焦虑,担忧未发生的事没有用。”
“可是……”姜渺扭头看他,眼里蒙上一层阴霾,“妈妈当时就是这样倒地的,她最后看到的,就是头顶舞台的幕布。”
她伸手往上,试图抓住什么,可抓到的只是空气。
时聿南攥住她的手,“你妈妈不会想看到你重走她的路。”
“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妈妈当时在想什么,想了解她的痛苦。”
姜渺眼里噙着泪,连连摇头。
“她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用这种极端的方式离开我?”
姜渺心里的伤口一直在,平常伪装得很好,可是只要一碰到,便会鲜血淋漓。
“你先起来。”时聿南拉着她,帮她整理了一下散开的裙摆。
姜渺摇头,没动。
“起来!”
时聿南不由分说,拽着她的胳膊,几乎是将她提了起来。
姜渺很瘦,此刻也没了力气,几乎是可以任人宰割的程度。
时聿南把她拉起来后,她倒在了他怀里。
“你说,幽兰剧团能回到过去吗?回到妈妈想要的那样。”
时聿南没打算哄她,“想要的东西就要自己去争取,幽兰剧团已经属于你了,你想让它变成什么样,就努力去做,别犹豫,更不要畏手畏脚。”
姜渺推开他,盯着他的眼睛,“那你会帮我吗?”
“在你尽力之余,我可以帮你,前提是,你需要先努力。”
这是时聿南一贯的处事态度。
求人永远不如求己,与其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最好的方式是一切都靠自己来。
姜渺笑着点头,“我会很努力的,尽量少向你开口,不过,开业那天的伴奏,就拜托你了。”
“今天的彩排你还满意吗?需不需要再来一次?”时聿南问。
姜渺拉起裙摆,“不必了,你去开会吧,别因为这个耽误你的工作。”
“真的?”时聿南看她这脑子不清醒的状态,不是很放心。
姜渺静静看他,一脸疲惫,很累的样子。
“我今天在剧团忙了一天,跳不动了。”
不光是身体的疲惫,姜渺的心也有些撑不住了。
“你自己注意身体,待会儿早点回去。”时聿南语气淡淡的,倒也听不出是不是关心。
姜渺也不在意他关不关心自己,自顾自说着,“距离开业的时间没剩几天了,我想抓紧把舞台的布置弄完。今晚再加加班。”
说着,她抬头看了一眼身后,若有所思,“总觉得幕布还有点问题,可是我实在没灵感,没想好怎么弄,看来得让学长来帮忙看看,他的经验比较丰富。”
时聿南原本打算走了,听到“学长”两个字后,又回头,“你那个学长都多少年没做过设计实操了,靠谱吗?”
“当然,学长现在带的都是美术专业的学生,他的基本功没问题。”
“还不如找唐济来,上次你的演出不也是唐济帮忙搞定的舞台,他比较熟悉。”
姜渺哪里好意思麻烦唐济,不等她拒绝,时聿南已经给唐济打了电话。
一分钟搞定,扭头对姜渺说,“他马上过来,你稍等一会儿,有什么需求尽管和他说,黑桃酒吧的所有装修都是他一个人搞定的,在舞台设计这方面,他是很有经验的人。”
时聿南总是习惯了为身边人安排好所有事,他的掌控欲极强,一旦某件事脱离控制,就会让他抓狂。
临走前,他又想起来了什么,“还有徐孟孟,你有需要也可以找她。”
这倒是给了姜渺启发,她确实需要一幅画放在剧团门口做宣传,这么想来,让徐孟孟帮忙是最好的选择。
虽然幽兰剧团重开的这一路困难重重,好在姜渺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深夜,三人终于忙完,从剧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