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烦公公就在这宣旨吧,我们家人都在。”王老太太忽然从楼上应了声。
阿玉也抬头看去,就见王五郎等人藏在王老太太身后,纷纷朝她比了个大拇指。
没曾想,他们家这个看起来最和善最活泼的小妹,若真要口齿伶俐起来,一般人都招架不住。
德凤楼本来也是皇家产业, 在这里宣旨,也不怕辱没了皇家尊严。
喜公公这次不是来宣布圣旨,而是口谕,说的是,王传贵在金殿之上表现卓越,不止天家欣赏, 在场的一些内阁大臣都非常看重他。
这只是口头的赞扬,并没有什么实际的奖励,但这句赞扬别的考生可没有, 日后王传贵要派官,也一定会比旁的人得到更好的官职。
更别说得到内阁大臣亲口赞扬的人,只要不出意外,以后还能封侯拜相,说不定还能在史书上留下一笔,说他是有才有德之人。
这是多少钱都换不来的荣耀啊。
口谕中说的不是王传贵的大名,而是他的字,王初恒。
众人原先还以为是哪个年轻后生,直到阿玉说了一声“二叔果然厉害”,众人才明白,原来这就是玉乡君口中的二叔。
瞧瞧人家真的是农家子出生,可如今不仅得到天家的赏识,为了前途更是不可限量。
那些在后头嚼舌根的,此刻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完全没有想过,他们原本讨论的对象,本来也不是寒门学子。
王五郎把阿玉叫到楼上去,众人正准备等秦怀和王传贵回来就开宴, 却发现那些学子并没有走,而是围在了德凤楼外。
“阿玉妹妹,这些人怎么不走,是不是刚才你话说的太重了,他们现在没脸了”王五郎有些纳闷。
都说读书人的脸皮很薄,可王五郎没从自家人身上发现这个规律。
王家人脸皮可厚了,要是脸皮薄,许多东西那都轮不上自个儿啊。
还有,不就是被骂了一通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听一听也就过去了,能听进心里那是自己的造化,听不进心里也没什么妨碍。
他们从小被阿奶骂到大早就皮实了,总觉得阿玉妹妹说的那些话还是太温和了,若是让阿奶奶说,这些人怕是原地要挖个坑钻进去。
阿玉也探头看了看那些学子,那些学子见阿玉的脑袋从二楼露出来,都微微睁了睁眼睛,甚至还有学子朝着阿玉作揖。
“你们还有何事”阿玉问。
其中一个学子鼓足勇气说“玉乡君,吾等自知如今配不上同乡君说话,方才乡君一通话犹如醍醐灌顶,让我等受益匪浅。在下斗胆, 想请问乡君可有婚配,若无婚配,在下”
“哎,我说你这人是瞎了还是聋了刚才你们那一通,不就在那里叽叽咕咕,说我们王家去高攀勇国公府么那勇国公府的小公子是咱王家的孙女婿,他还能和谁成亲,当然是我们家阿玉”王五郎大声一通嚷嚷,而后反应过来,满脸震惊地看着阿玉,“勇国公府的小公子”
阿玉“”
敢情他们听人家议论了半天,却忘了这个重点。
秦怀是勇国公府的人,这事王老太太知道,刘氏也被王老太太告知过,阿玉后来差不多也知道了,剩下的人到了万宁城,也有意无意猜得到秦怀身份不低。
唯有王五郎等几个哥哥,平日大大咧咧的,根本没往深处想。
学子们一听,也明白过来,个个垂头丧气。
玉乡君看着年纪确实也很小,原以为未曾婚配,想着给家中子侄牵个线也好,若是乡君不嫌弃,自己也不是不能
“诸君须知,人生无捷径,倘若有,也一定是要付出代价的。如今大昌正是亟需人才的时刻,大家若真有报国之志,不如勤勉奋进,莫去想什么旁门歪道,天道公允,自不会辜负苦心人。”阿玉说后,便不再理会那群学子了。
她是想要去批评这些人的,可不是要做他们的夫子。
此前说的那一席话,有的是阿玉平日里总结的,有的是阿玉从讲的故事中学来的,有没有用,让他们自己去品悟吧。
正在这时,一阵吹锣打鼓的声音由远及近而来,原来是状元开始游街了,从三思街一路走到了德凤楼。
被请到二楼喝茶的喜公公笑眯眯道“这是秦状元和二甲进士回来了。”
状元游街的主角可不止是状元,而是前二甲共二十人,状元骑马走在最前,其余人依序坐着露天的轿子,沿途撒花、唱词、吹拉,要绕着皇城走上一整天。
大家再顾不得这里的热闹,纷纷去瞧状元游街的热闹。
秦怀是头名状元,穿着一身红色状元服,脑袋上顶着红色方帽,腰间还系着大红绸布做的花,脸上不知被水涂脂抹粉了一番,远远看去,就像是猴子屁股。
好在秦怀本身长得极为出挑,万宁城中都难得找到这般容貌的俊朗少年,那脸上涂抹的东西,反而让他年纪稍大了些,瞧着颇有几分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