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有一人拍了拍他的肩,画师带着被打扰的恼怒回头看去:“做什么?”
“画卖吗?”有人指着他刚刚画好的那一幅,纸上留存惊鸿影,虽看不清面目,那种飞扬的意气却似要破开白纸,扑面而来。
画师不甚耐烦地摇摇头:“不卖不卖,我也是受人所雇。”
“一千上品一张。”对方开出高价。
画师衡量了一下裁缝铺老板付给自己的工钱,毫不犹豫地倒戈:“客官,您要几张?”
“有几张要几张,”对方干脆地扔过一袋子灵石,“别跟我说话了,快画她踏月!”
“……”
台上,薛四明踏月而来,她足下月光实乃剑光所化,此时正御剑向对手俯冲而去。
那一瞬间,观众们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天下最绮丽的月光,九州最倜傥的剑客。
() 虽然心知那只是虚幻的月亮,看客们却仍有一刻迷失在了流淌的月色里。
月光大盛,一时遮了骄阳光芒。
剑仙徒孙硬接了这一招,喘息越发急促,心下有些后悔,更多的则是茫然,不知这场交手如何走到了眼下这一步。流星赶月是他的绝招,在无数次与师门中人对练后,破招之法他当然也熟悉得很,但也仅限于熟悉而已,他最用心、最精通、练得最多的始终是“流星赶月”,他习惯了当布招的月亮,而非破招的骄阳。
但台上形势已被对手所控,他扭转不得,只能将错就错,去抵御,去破招。
她到底是如何学会这几招的?她与祖师或本门中人有旧?
男修一直强自按捺下的疑惑于此时扰乱了他的思绪,又见眼前洒下万点明月清辉,那是对手的剑光。
再如何绮丽漂亮,也是能伤人的剑招,他连忙一个翻滚躲避。
薛四明连攻几招,面露疑惑,似乎在奇怪他为何不反击了。
男修心下苦笑,他的破招之法已经几乎用尽了。本以为一招“流星赶月”足以惊艳看客,后续的套招还没学全呢。
他已是强弩之末,薛四明却涛涛剑意不绝,见他接不住,也并未按照这个路数继续下去,转而用出了自己的“皓月醒长空”。
看客们等了半场的“皓月”对“赶月”,最后这两招却都是从她手中用出来的。
男修被打出比试台,落在地上,怔怔地看着她,若有所悟,怪不得她之前一直不用“皓月醒长空”,原来这一招是终结的剑式。
邀明月,看试手,平杀伐。
看客们送上掌声,为薛四明,也为她的对手。剑仙徒孙虽败,但他的剑招已经足够令人惊喜、令人眼前一亮,值得大家的掌声。他败了,并非因为他不够厉害,只是很遗憾,他的对手更强而已。
而对于薛四明,大家已经无话可说。
这位化神初期的修士一路走来,似乎没有短板,没有极限。哪怕她此时突然渡劫,立地飞升,大家可能也不会觉得惊讶了。
薛四明告别了热情的看客们,发现刚刚的对手还在台下没有离开,似乎在等待什么人,她快步上前:“在等我?”
“是,”剑仙徒孙颔首,“我必须问问你,我们的独门绝技你是如何学来的?”
薛四明如实相告:“之前见你在台上用过,我揣测了几、很久,才勉强复刻出了这一招流星赶月。”
“不对,此前我在台上只用过流星赶月,就算你天赋异禀至此,多看几场比试就能偷师,但你是如何连后招都学会了的?”
“什么后招?”薛四明怔了怔,这才反应过来,“你破我镜花水月,我又把你拉回虚幻,我那一招就是剑仙传下来的后招?”
“……”对方露出一个匪夷所思的神色,一时失语,目光盯住她的眉眼,似乎在判断着她所言的真实性。
“我蒙对了几招?”薛四明好奇追问。
对方沉默良久,不答反问:“你愿意入我剑派,与我同门为徒吗?”
“抱歉,我已有师门。”
对方摇了摇头:“那恕我不能答你。”
“我明白。”
毕竟偷师了人家的剑招,薛四明还是认认真真地道了歉,保证自己绝不会将招式传授给旁人。
她离开时,感觉到剑仙传人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良久未曾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