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自小所学的一切都被推翻了,师门教导我们锄强扶弱,”又有人继续道,“而仙界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们要弱肉强食,并且我们才是弱的那一方。”
“没错,我才不信他们把我们变成羊是存着什么好心思!”
“在凡间时,只听说过把百姓变成动物戏耍的鬼族,如今到了这里,大家却要不停为仙人找补,才叫可悲。”
也有人吟起了一句诗:“暮年甘散诞,壮志久消磨。自媿今摩诘,谁怜老伏波……”
“……”
薛宴惊继续道:“我知道,我所立下的承诺,像是一句漂亮的空话,我并不确知仙界是什么模样,也许我带着满腔的壮志,一上去便会死在那里。但至少我还有满腔的壮志,我恳求大家,让我在失
去它之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尽我所能,为后来者开盛世太平!”
这话说出口,薛宴惊自己都觉得听起来实在有些自大,但毕竟她骨子里就不是个特别谦逊的人,不过话说回来,谁能指望一个曾经百战百胜无敌于天下的家伙谦卑恭顺呢?
若换旁人站在这里,大家真想反问其一句,你有几分的把握?凭什么在我们面前放下这些大话厥词?
但归一魔尊的名声多少还是有些作用的,无论如何,她都已经是大家当中,希望最大的一个。
“好!”有人主动站出来,“我的羊毛你尽管拿去!”
“我的也是,顺便说,当年你灭仙梦泽的事,我一直支持你。”
“我的也给你,去吧!”
“……”
大多数绵羊仍在沉默,也许在这里待得越久,就越麻木。
好在薛宴惊要的只是十年份的羊毛,你出一年我给半载,很快就凑够,大家把毛发揉在一起,披在她的身上。
她披着沉重的羊毛,就像披着大家的希望,离开前,给众人留下了一句承诺——
“宁身死,不屈服。”
———
薛宴惊踩上高台石秤,秤砣左右摇摆几下,定格在一个数字上。大家屏气凝神,生怕石秤察觉作弊,不予通过,眼看着高台上白光一闪,薛宴惊消失无踪,这才欢呼起来。
她再次睁开眼时,几乎要被水淹没,连忙扑腾了几下爬上岸,看到岸边立着一石碑,上面刻着“升仙池”三字。
薛宴惊环顾四周,这里终于有了些仙家气象,云雾缭绕,灵气充裕。眼前明明是一方池子,池水却正掀起层层的浪花,不安分地拍打着岸边。
她临水一照,见自己已经脱离了绵羊的身体,变回了原本的模样,只是脖子上仍然佩着那只做羊时的颈圈。
她正试着运用法力,远处一阵脚步声传来,不多时,一名仙侍转过回廊,对着全身湿透的她打了个不甚耐烦的哈欠:“啧,又一个飞升者。”
“……”
他边走边随意翻看着手里的册子,每有一人通过升仙池,他所在的书阁里就会多出一份简要的卷宗:“薛宴惊,剑修,玄天宗……唔,既然是剑修,那就去种灵田吧,正好他们那边天天嚷嚷缺人手,过来领个牙牌,自己过去吧!”
他对她的名字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也懒得去看完她的全部卷宗。
薛宴惊没搞明白剑修和种灵田和剑修之间有什么干系,但多少也搞明白了仙界对他们这群飞升者的定位——苦力。仙界只在她面前掀开了一角,她就已经知道这里和很多人幻想的自在逍遥相差远矣。
见她呆愣愣地站着,仙侍开始不耐烦:“愣着干什么?我说你们这些人,能不能放灵醒些?每个都是这样,一句话要我说上好几遍!”
“我有一个问题。”
“你还有问题?”仙侍一哂,“说吧,什么问题?”
“修界的灵石在这里可还得用吗?
”
仙侍终于肯正眼看她:“得用,当然得用,你们这些呆头鸟里终于出了个明事理的,不容易啊!”
薛宴惊塞过去一只荷包,仙侍伸手掂了掂,显然是还算满意:“行,想让我给你安排个好去处是吧?看你长得还不错,想傍个男仙还是女仙?我都可以帮你引荐一下。”
薛宴惊摇了摇头:“我只是想问几个问题。”
“可以。”仙侍收了灵石,态度好了不少。
“琅嬛仙君。”
“没听说过。”仙侍摇头。
“是近年因犯了些罪责,被罚下界的一位仙君。”
“被罚去下界转世为人的?”
“并非转世轮回,他是用了原本的身体,保留了记忆和法力被罚下去的。”
“唔,的确有那么一位,不过不叫琅嬛,”仙侍翻着手里的册子,“我记得是叫马什么还是什么马的……”
“马解。”薛宴惊却眼尖,已经从他册子中的一页找到了自己所需的消息。
“对,马解!”仙侍一拍脑袋,“曾是琅嬛福地的一名仙官,你问他做什么?”
“他令下界生灵涂炭,”薛宴惊一字一句道,“我想问,是何人决定罚他下界的?为何罚他下去,却又没有废除他的法力?”
“不会吧,他只是一名小仙官而已啊?能有什么危害?”仙侍年纪尚轻,脸上的表情显得天真而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