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路相逢,那不叫事儿。
出于对岳老爷的敬重,林家人近战多用短枪,长枪一般是不轻易动用的。
上回在外兴安岭,林朔扎几枪之后,也就把长枪给魏行山了,自己不再用了。
长枪本身就是件武器,没什么重大意义,但枪法,是那位精忠报国的英雄传下来的。
那时候碰上的东西,不够资格领教这门绝技。
这次这头白首飞尸,名字叫“凝脂”,飞尸之王,手上沾着几百条人命,既灭族又灭村。
这东西资格够,同时眼下的形势,也被逼到了这个份上。
林朔单手往背后一抽,抽出另一根箭矢。
双手一合,“咔嚓”一声机括落位,一杆接近三米的大枪,出现在他手上。
面前“嗖”地一声,一枚箭羽袭来。
林朔用手上长枪一挑,挑飞了暗箭。
五十米外的雪人,倒是个会挑时机的,这一箭不错。
但落在林朔眼里,也仅仅是不错而已。
林家人手上的活儿都是学的,但脚下步子,那是自家的。
无论是山上的路,还是地穴里的路,都是靠腿走出来的。
路在脚下,说走就走。
林朔手擒长枪,身子一晃,人就不见了。
……
周令时悠悠醒过来,就感觉自己整个人跟一滩烂泥似的。
全身的骨架,都好像是被抖散了。
眼前是一片漆黑,周令时就琢磨,行吧,这辈子就这样了。
跟猎门魁首、我师傅走了一遭,虽然命没保下来,但也算没白活。
死了就死了吧,可是这黄泉路上,咋就这么黑呢?
难道说人死后,根本就是这样,全身动弹不得,眼前一片黑?
这谁受得了啊!
想到这儿,周令时就急了,全身一挣扎,忽然感觉力气回来点儿了。
扭头一看,嘿,其实有亮儿。
手电筒前面顶洞壁上了,遮住了光亮,难怪刚才一片漆黑。
赶紧拿住手电筒,一节一节地把自己身子撑起来,周令时瘫坐在洞壁上,呼哧呼哧喘着气,只觉得自己是两世为人。
身上知觉慢慢回来了,然后他就觉得自己的脸很疼。
伸手一摸,左脸肿起半边高。
这是被谁打了吧?
用手电照照四周,章进其实就坐在自己身边,也靠着同一侧洞壁。
少年脑袋歪着,还昏迷着呢。
周令时摸着自己的脸,心想八成是你小子干的。
倒是不肯吃亏的性子,都这个份上了,还知道找回去。
哎?怎么眼前看到东西,耳朵听不见呢?
难不成我聋了?
周令时赶紧一抹耳朵,那是一手的油腻。
原来是鲸油堵上了。
撕下一条衣服面料,一边清理着自己的耳朵,再看看章进手指上的残留的鲸油,周令时心里也就明白了。
这应该是章进救了自己一命。
再看看旁边,Anne正躺地上,眼睛闭着,胸前有轻微的起伏。
还好,都活着。
心里松了一口气,再看看周围,哎?师傅呢?
师傅人怎么不见了?
转念一想,也对。
师傅要也是躺这里,自己估计就没这个命醒过来了。
周令时赶紧扶着洞壁站了起来,心想这儿就我一个明白人了,不能这么干坐着。
两位家主的安全,自己要护卫起来。
把腰间的匕首攮子掏出来,捏在手里,周令时用手电打了打众人的正前方。
黑咕隆咚的地穴,一束光亮打下去,收效甚微。
前面隐约有个拐角,五六十米开外了。
这时候,拐角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因为拐弯有什么东西不知道。
眼下再给周令时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走过去。
不是他怂,身边还躺着两人呢,自己真死前头了,这两人怎么办。
这时候的周令时脸上是强装镇定,其实心乱如麻。
看样子,师傅是冲过去找对面麻烦去了,目前战况未知,但至少,白首飞尸的音波攻击没了。
这说明,情况应该不算太糟糕,可到底怎么样,周令时心里没底。
之前在林朔面前,他嘴里是说咱师傅天下无敌,但其实心里并不是真这么想。
门槛高是高,可毕竟年轻啊,二十五六的小伙儿。
自己跟他一样大的时候,还在吴家学艺,别说能耐了,做人怎么回事都还没弄明白呢。
这黑灯瞎火人生地不熟的,冲上去跟白首飞尸拼命,这事儿想想就悬。
盼是盼师傅能赢,可周令时这辈子霉运走惯了,知道什么叫天不遂人愿。
自己这命啊,还真是苦。好不容易攀了一根高枝,结果枝条太嫩,折了,这上哪儿说理去?
越想越是唉声叹气,同时手上连挖带掏的,耳朵总算是通了。
然后他就听见后面有悉悉索索的动静,一扭头,发现Anne和章进都起来了。
“哎呦两位家主,你们没事儿吧?”周令时赶紧招呼。
章进点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