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阴冷的角落里。
她只有十二岁。
她的后颈一阵刺痛。
“纹好了,1514770。”
她听到有人说这样的话。
她看到周围有和她一样的少女被揪出来,被拿着单反和dv的人围在一起。
她摸摸自己脖子上的伤。
她看到一个红色的骷髅在她面前弯下了腰,说道——
“我要你。”
然后舒贝贝猛地睁开眼睛,结束了这个噩梦。
解笙握着舒贝贝的手,他没有睡觉,只是在旁边坐着。但在黑暗中,男人并没有看到她微微睁开的眼睛。
“他真的没了,是不是。”舒贝贝紧了下自己的手,缓缓出声。
解笙稍微惊了一下,然后俯下身:“你有哪里不舒服吗?”???.BiQuPai.
“回答我。”舒贝贝从未对解笙使用过命令般的语气,但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听,尤其是安慰。
解笙将舒贝贝的手指放在他的额间,点了点头:“对不起,贝贝。”
“这不怪你。”舒贝贝也不知怎的,突然没了力气去流泪,去悲恸,去挣扎。她坐起来,搂住了解笙的脖子,“我好像还没反应过来一样,我感觉不到他没了,我觉得他还在我肚子里。”
解笙靠在舒贝贝怀里,只觉得自己没用,他不该在那个节骨眼上把舒贝贝一个人放在家里的。明明知道她谁都联系不上会担心,还觉得给她惊喜会很有趣。
“以后,他以后还会回来的。”解笙艰难地再次开口,突然庆幸现在不是白天,不然就要被看到他扭曲的脸了。
舒贝贝募得抓紧解笙的衣服,捂住了自己想要撕心裂肺喊叫的嘴。
他真的还会回来吗?他甚至连这个世界都还没看一眼呢!他都没有看到,又怎么会知道他有爱他的爸爸妈妈,又怎么知道这个世界的各种颜色?
又怎么,还会回来呢?
“那个人,那个疯子呢。”舒贝贝想到狂老大,就忍不住攥紧双拳。
解笙抚抚舒贝贝的背叹息:“我赶到的时候急着把你送去医院,被他逃跑了。但是我保证一定会把他抓到——”
舒贝贝突然一把扯住了解笙的衣领,将他的脸贴到她面前:“我不准你去抓他。”
解笙还是第一次觉得,舒贝贝也可以这么有力气,勒得他脖子生疼:“贝贝……”
“我已经失去他了,你不能有事。”舒贝贝禁不住颤抖起来,抱着解笙的脖子就不松手。
“好,我知道。”解笙拍拍舒贝贝的背,才明白原来心痛的不会有极限的。
无论什么时候,无论遇到什么,无论你有多痛苦。
以后都会有更难过的事吗?
舒贝贝渐渐安静下来,她太累了,睡觉的时候也不安稳。解笙给舒贝贝盖好被子,用掌心揉揉眉心站了起来。
关节发出响声,解笙动动自己有些发酸的腿,来到门口。
走廊的休息椅上,舒归一一直坐在那里。
他面色不善,双手交叉地放在腿上,见到解笙走出来只是稍稍抬了眼皮。
解笙只觉得自己没脸见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开不开口也都不好。
“那次,我差点失去贝儿。”舒归一低声开口,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解笙过来,“我怕得要命,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差劲的父亲。事实上我真的是,哪有父亲会让自己的女儿受到这种伤害呢。你悲伤正常,自责也正常,自己的孩子出了事情,本就该这样。我的失误让贝儿失去了她在这个世界上的痕迹,你的失误让贝儿失去了她在这个世界上的连结,我本该打你一顿。”
解笙站在舒归一面前,默默无语。
“但是,”舒归一站起来,拍了拍解笙的肩膀,“我知道这是什么滋味儿,作为惩罚已经够了。”
解笙点点头,暗暗攥紧了拳头。
不去抓狂老大,那不可能。这件事他不能交给别人,只能由他完成。这不是执念,是私仇。
舒贝贝的状况一直都不太好,入夜也睡不着,只能等累得昏过去,或是打镇定剂。好不容易睡着了,她也不安生。
舒贝贝总是在睡梦中构思狂老大讲给她的那个男孩的故事。但在故事里,她就是狂老三。是那个被困在某个地方的少女。
刺眼的灯光照过来,她被呵斥着蹲在墙角,有几个人作势在吓唬她,但她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算了吧,他还只是个孩子。”那中间有一个人走过来,拦住了其他人,然后递给她一个汉堡,“你饿了吧,快吃。”
在那个时候,汉堡倒称得上美食,是受到父母嘉奖时才能吃到的。
“你能靠一己之力抓到我,是我输了。你只要说出狂老大在哪,我们就一笔勾销。但戒毒所,你还是得去的。”他温柔地说道。
她站起来,写下了地址。
然后,她走进了另一堵高墙。
但是她能逃一次,就还能再逃一次,对吧?
舒贝贝的梦境渐渐变得混乱起来,她似乎成了游戏玩家,操控着这个叫狂老三的人物不断尝试着逃出去。舒贝贝开始同情起这个孩子来,不由自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