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并不相信封岳的话,哪怕他真的很有可能是李谨行的二世身。
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权威只不过是更能获得普罗大众的认可而已,在真正发挥作用前,所有的推测都是未知数。
所以他并不打算就阵法的事同封岳争辩下去,反正魔主南下已是定局,到时候便能检验出李谨行所言究竟是否属实。
他更关注另一件事。
要动燕北大阵,必须得建立在一个前提条件下——各方联军能攻破燕云。
现在燕云除西门外尽是优势,封岳凭什么认为燕北一定会输?
转念之间他便想了很多,最终还是不明所以。
“合道之战开始了。”封岳盯着山河棋,其上有数个如同烈日般的耀眼光球冲上高天,战斗一触即发。
风起说道:“三对三,再加上风沙之力,燕云必胜无疑。”
封岳笑了笑,“你为什么认为一定就是三对三呢?”
风起说道:“蛮族只一位合道,草原妖族也不过狼、蛇两尊神兽,哪里会有更多的合道?”
封岳说道:“徐海?”
风起面无表情地开口,“同时兼顾武阳和道渊,徐海若还能有合道抵达燕云战场,那世间所有正派都该羞愤而死。”
抛开徐海,人族现有的合道大物大概在十六之数,雪云、太玄、移花、神朝各有两尊,江南齐落竹,昆仑何塞,天香梁知音,泣血、摄魂两尊阁主,神威风肃杀,再有就是李谨行和李守礼,即便还有些隐于山林不显人世的强者,也不会超过二十尊。
偏安一隅,尚有两位合道,若是再多,岂不羞煞那些占尽天时地利的宗门?
封岳心想青衣楼巅峰之时可是足有七位合道的顶级实力,但既然现在已经时过境迁,也不再提起,转而问道:“那我呢?”
李谨行做为两朝最大的通缉犯,能活到现在自然有他的独到之处,没有任何一方势力敢忽视他。
风起眼神微眯,缓缓说道:“那要看你到底还是不是那个忧国忧民的李大人了。”
忧国忧民和李谨行联系起来难免有些怪异,但风起知道他绝对当得起这四个字。
稷宫,本就忧国忧民。
承袭稷宫五分气运的李谨行,又岂能不是忧国忧民之人?
这场战争如果损耗太重,势必会动摇人族根基,现如今已经陨落了一位合道境大物,若是燕云被破,天香谷主,神威堡主以及风神卫再出现损伤的话,百年之后不管李谨行有多么逆天的计策也不可能挡住魔族南下的铁蹄。
之所以当初他的主张是屠杀半数普通民众,也是基于此点考虑,天地乏力,以量补之即可,人族强者的数量无论如何不能轻动。
封岳叹了口气,“相隔千年,没想到你竟然懂我。”
风起并不觉得自己懂他,但正如在燕北时与风扬辩论的那样,他从不认为无休止地向天地索取是一件好事,为了平衡天地的得与失,必要的损耗是应该的。
“都说人力有穷,莫非当真天地无穷?”风起轻声说道:“若不是此战发生在燕北,我想我甚至会惊叹此番叛乱的声势。”
不谈立场,风起其实很欣赏此次的叛乱,不管是时机还是手段都堪称一绝,更遑论徐海,蛮族与渤海的联合之势,比之当年的猩红之月亦不遑多让。
问题是,现在的战场正发生在燕北。
封岳说道:“若不是燕北,我又怎会下场呢?”
这是李谨行第一次承认他在燕北之战中有过出手。
他刚刚明明否认了自己有过什么布置。
难道说,他的布置现在才开始显露?
李谨行既然不会亲自出手,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一直跟随他的另一名合道大物,李守礼。
风起试探着说道:“有风沙大阵在,一个李守礼改变不了战局。”
封岳看了风起一眼,轻笑道:“你当真以为我打算靠他来左右燕云之战?”
风起微怔,然后猛然惊醒。
李谨行千年不行人间,但李守礼不是。
世间对于李谨行的认识普遍存于书上,对他的功过自有评判,他所言所想确实骇人听闻,但仍有不少追随者秉承他的意志。
李守礼的出现,也许正是某个信号。
给那些追随者的信号。
现在的问题是,李谨行究竟还有多少追随者?
联想到当初的白剑,风起的心沉了下去。
他转过头,看向山河棋。
不知何时,棋盘上多了一轮烈日般的光球。
......
......
燕云城上风沙弥漫,遮天蔽日,一个独臂中年人立于风沙之中,目光淡漠地看着下方。
风慕云也在看着他。
战场在李守礼出现后便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每个人都知道他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
但不是每一个人都知道他会带来怎样的变数。
李守礼平静地伸出手。
感应到来自于他的压力,燕云上方的风沙更密了些。
“他在消耗大阵的力量。”风慕云沉声说道:“虽说看上去没什么问题,但我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