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馆地下的审讯室内张歧路已经枯坐了几个小时了。很有意思,这是张歧路近几年度过最安心的一个夜晚。
外面究竟怎么样了,项家怎么样了,子山镇得住那些人吗,笑笑没事吧,让我一定要克制的秦道现在不知道还能不能保持冷静。
算了,这一切等天亮后再说吧。张歧路打了一个哈欠,他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遵彼汝坟,伐其条枚。
未见君子,惄如调饥。
遵彼汝坟,伐其条肄。
既见君子,不我遐弃。
鲂鱼赪尾,王室如毁。
虽则如毁,父母孔迩......」
张歧路被凄凉的歌声唤醒,他睁开眼睛,手臂枕在头下,地为床,天为被,他正躺在户外。张歧路知道自己又做那个梦了,不知为何这几年他老是会做这个梦。
梦中的一切他曾经历过,张歧路又回到了公元前202年1月1日。
「醒了?」
「醒了。」
张歧路坐起身,身边是一个长相丰毅俊朗,面容柔和但又不失刚毅英俊男人。他眼睛不大,但是每一只眼中都有两颗黑眼仁,这是传说中的重瞳。这人身材高大应该超过了一米九,体形匀称,身上肌肉虬结,但是没有多余的肌肉,整个人充满了力量感。
和想象中的并不一样,虽然有着异于常人的重瞳,但是这个男人的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凶厉爆裂,眼波中倒是流露些许温柔。
这个人被称为华夏第一名将,但他却刚愎自用自毁长城。有人认为他是华夏历史上第一的悲情英雄,可谁又知道在他眼中这大好江山远远不如和身边的美人同生共死来得浪漫。
张歧路知道华夏历史上有两个原本有机会成就千古一帝的人物最后因为他们忤逆了历史的潮流,而被打上了失败者的烙印。
一个是商末的帝辛,历史记载他残暴,但是他杀的多是真正麻木不仁的贵族,他只是想背负这残破商朝,往前走一步,他是真正站在人民这一边的帝王,他的一生立志于突破奴隶制度,最后他失败了,死后被人冠上了商纣王这个称呼。
另一个就是张歧路眼前的这一位了,他就是楚霸王,项羽。
「真的不和我走吗。我可以带着你和你的夫人离开这里。」
「不走了,这里都是随我征战半生的江东儿郎,我怎么可以丢下他们一个人走呢。再说,按你所言,孤注定是要失败的,那又能去到哪里呢。」
「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象的这样。」
「好了,你个臭道士,别说了,孤准备带亲兵突围,你要不要一起。」
「你不是不愿意抛弃江东儿郎吗,为何还要突围。」
「粮草已被切断,军心已经被那韩信的歌声瓦解,这支军队孤已经控制不了多久了。孤只有离开,要是孤死得足够快的话,他们才能有一丝活下来的机会。」
「准备向哪个方向突围。」
「自然是向东。」
「向东南面的乌江走吧。」
项羽带着最精锐的千骑,开始突围,张歧路第一次见到这个时代真正精锐的骑兵战力究竟有多可怕。两千多年前的战争,汉军这次说是四十万,其实真正能披甲的精锐,有个十万已经顶天了。如果条件允许,这千骑其实能干很多事情。
又是一轮厮杀后骑兵人数已经只剩下一半了。张歧路没有参与战斗,因为这一切都毫无意义,哪怕他此刻杀了韩信,杀了刘邦,也没有任何意义,他要做的事情是在不改变历史进程的情况下,把项羽和虞姬活着带走。并且要让所有人都捏着鼻子认下来。他有一战的本钱,但也只能一战。现在只有把
希望寄托在乌江了,希望那些伙伴可以及时赶来。
又是几轮的厮杀,身边只剩下不到十骑了,而且人人带伤,张歧路终于在上一轮的厮杀中出手了,他要是再作壁上观的话,虞姬可能到不了乌江边了。
事情已经越来越不受张歧路的控制,现在他也没有信心可以带两人安全离开,力不从心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历史的狂潮已经到来,似乎他们这些人的努力在这股狂潮中变得无比渺小。
当他们来到乌江的时候张歧路才真正的体会到什么事是十面埋伏。这个地方就像是一个袋子,除了一个山坡几乎都是平地,他们已经无处可藏,这乌江就像是扎这个袋子的绳子把他们的后路断了,江对岸整齐的军阵已经蓄势待发。
张歧路心道,原来这就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啊。
他来到楚霸王面前说道「现在,你其实已经算是死了。放下你所有执着,我再试试救你出去。」
银盔银甲的项羽,随即发出一阵狂笑。
就在他的笑声中四面八方数不尽的汉军朝着他们聚集过来。
「你看,已经无路可走了。还是算了吧,你要是有本事就自己走吧。」
张歧路面无表情,要说服这样一个高傲的人张歧路是有准备的。
「我知道你现在很绝望,八千江东子弟已经只剩这八骑了。但是我不勉强你,我只希望你看在我陪你一路走到这里的情分上答应我一件事。」
楚霸王没有回答,但是他身边的女人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