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忆安答应的事就会做到,但是不能和家里人说,除了让他们担心,没有半点益处。
苏忆安吃过早饭,就去和苏大海换班了。
不到七点,代销点开门营业,早上是个购物小高潮,家庭妇女买酱油买盐买针头线脑的,劳力买酒买烟的,孩子拿鸡蛋换糖块换火柴的。
对于苏忆安来说,一分钱都是生意,多小的孩子都是顾客,顾客就是上帝嘛,只要不是故意找碴的,她都有足够的耐心接待。
知青点的人是看不上苏忆安的,她们宁可去马庄供销社买,也不去家门口的代销点买。但马庄供销社也有弊端,态度不好倒是其次,开门营业的时间晚,要是去那边买,回来就耽误上工了。
所以有时候逼急了,也要到苏忆安的代销点买。
比如,月事忽然来了,急需卫生纸。
韦乐和段文秋刚进门,苏忆安就看见了,干她们这行的,不说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至少也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为啥?万一丢了啥,算错了账,人家可不管你什么理由,该赔的赔,该罚的罚。
现在,苏忆安还顾不得接待她们,她面前站着一个七十多岁,颤微微的老太太。
“闺女,我想拿鸡蛋换东西,路太远了,我挎不动。”
老太太是住山头的老人,老头还不如她的身子骨,女儿出嫁的出嫁,儿子搬去了公社,只有老两口守着几间茅草屋过活。
年纪大了,买点生活物资极为不方便。
苏忆安拿起本子和笔,说道:“大娘,你把需要换的东西说出来,下班后我上门去换。”
老人混浊的目光有了光,“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您这么大年纪了,我还能骗您不成?”
“这闺女就是心善。”
老人说了自己想换的东西,洋火(火柴)洋油(煤油)大头针、线穗子、盐巴。
苏忆安一一记下来了,还问了老人有多少鸡蛋,她好带多少物品上去。
老人走了,苏忆安又开始服务下一位。
苏大春,二奶奶的小儿子,不知道是抖机灵还是真有此意,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小云,你是送货上门吗?以后我是不是就不用亲自来买,你就给我送过去了?”
看不出苏忆安生气来,反而笑着说道:“二叔,我送货到门不是不可以,你还要抓紧办两件事:一是赶紧搬家,住的近我不送;二是赶紧老,不满七十我也不会送。”
苏大春尴尬的说道:“我还不到五十,可不想老。”
苏忆安嘴上说着话,手里可没闲着,取货收钱找零,一样也没落下。
韦乐着急了,“苏忆安,你能不能快点?别人都等急了。”
苏忆安看了她一眼,这人和姚流苏处久了,倒是越来越像姚流苏了,就是段位低点。
韦乐承受了苏忆安的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幻觉,她总觉得苏忆安要搞事。
“各位叔父大爷,婶子大娘,韦知青等着急了,你们谁给她让个位置,她先来?”
韦乐脑袋轰的一声要炸了,果然苏忆安搞事了,这不是拿她往火上烤吗?
“凭什么呀?真着急不会早点来排队?再说了,韦知青用得着伺候男人么?用得着奶孩子吗?急个屁的急!”
“就是,我还急呢,二小子嗷嗷让我擦屁股。”
苏忆安摊手,“韦知青,不好意思了,没人给你让位置,不能插队。”
韦乐还记得苏忆安以前的卑微样子,因为谢瑾年不肯娶寻死觅活的样子,这才半年不到的时间,不但没让谢瑾年气死,还当起了代销员,过的越来越好了。
真是——天道不公,小人当道!
“走,不买了。”
韦乐拉着段文秋,气呼呼地走了出去。
立刻有人讨好(苏忆安)地说道:“走就走,惯的毛病。”
“没事,我接受批评,我不该说那么多的话,可是咱手底下也没闲着啊?对吧?我不说话你们喜欢啊?”
哪里的供销社不是脸难看,门难进?像苏忆安这样喜庆的小女娃,挺好的。
段文秋扯了扯韦乐,“你还真走啊?”
韦乐特别特别生气,“你看她那个样,气人不气人?真以为供销社就她一家,我离了她买不到东西了?”
段文秋说了句大实话,“能买到,可你能等到吗?”
韦乐每次来例假量就多,不用卫生纸,光用卫生带哪里能好用?去别的村子买根本来不及。
“快,把购物证给我。”
韦乐看苏忆安不顺眼,有姚流苏的缘故,更多的是因为谢瑾年。那时候的谢瑾年家道富裕,人又长的帅气,哪个不动心啊?只不过因为姚家姐妹,她才没敢表示出来。
段文秋就不一样了,她只是和苏忆安不亲近,没有别的矛盾。
段文秋拿着购物证又回来了,笑着说道:“韦乐身子不适,脾气有点急,苏忆安你不要怪她,给拿包卫生纸吧。”
公归公私归私,苏忆安不会公报私仇,于是从货架上取下一包来,“按规定只有一包,这个挺贵的,五毛钱一包。”
段文秋付了钱,拿着卫生纸躲躲闪闪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