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血红的晚霞,似战场上遍地的鲜血似的,透着不祥的光辉。 “呸!”元戎几番冲杀都不曾占到便宜,喘着气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桓宣,你等着!” 桓宣神色淡淡的不曾说话,一片混乱中,中鸣云露车始终不远不近停在远处,元辂斜倚车壁看着,一言不发。 天已经彻底黑了,前军点起火把,照得城下亮如白昼,远处的厮杀已经结束,前去追击的兖州守军只逃回来了二三十个,其他全部横尸荒野,极远处火把星星点点如同银河,景国军在十几里外驻扎,遥遥对着兖州城。 桓宣催马慢慢走过,看着那些垂头丧气跪在地上的兖州守军:“你们不是我的部下,回去找你们的主官领罪。滚。” 兖州军口中纷乱喊着谢大将军饶命,一边连滚带爬地起来,乱哄哄地往城里去。 地上跪着的东军将官一阵骚动,有知机的连忙服软:“大将军饶命!属下知罪,属下再也不敢了!” “呸!”元戎恨红了眼,恶狠狠地冲那人啐了一口唾沫,“你敢!” 还有几个观望的被他这一啐,求饶的话便又咽了回去,正在踌躇时,桓宣催马走近,手起刀落,跪在最前面的人一头栽倒,没了声息。 场中一时鸦雀无声,刀光再又一闪,劈向第二个,那人“饶命”俩字还没出口,又已经一头栽倒,第三个再撑不住,哪怕元戎就在近旁盯着,依旧大喊起来:“大将军饶命,属下知罪,属下再也不敢了!” 紧跟着是第四个第五个,不多时跪着的那些全都哀嚎着求饶,桓宣握着刀,目光平静,一一看过:“想让我怎么饶你们?” “随便大将军处置,属下绝不敢说半个不字!” “饶我一条性命,以后再不敢了!” 众人七嘴八舌哀求起来,远处传来轻轻的笑声,是元辂,饶有兴趣地看着这边,元戎紫涨着一张面皮,恶狠狠地往马肚子踢了一脚,掉头跑远了。 桓宣淡淡说道:“念在你们是初犯,又且悔改,这条命先留下。降三级。归队!” 归队两个字稍稍抬高了声音,带着不容质疑的威势,众人再不敢说一个字,灰溜溜地爬起来,就那么捆绑着回了队伍,端端正正站好。 桓宣控着马慢慢走过,看着列在兖州城下黑压压的队伍:“军令如山,再有不遵我号令者,魏冲就是下场,都听见了吗?” “听见了!”众口一辞,无论黑骑还是东军,都齐声呐喊,“谨遵大将军号令!” 喊声如山崩一般响亮,就连远处的傅云晚 都隐约听见了一些动静,正在忐忑着,黑夜中元戎催马奔了回来,东军将士立刻簇拥上去打探情况,元戎红着眼破口大骂:“没用的东西,滚,都给我滚!” 傅云晚躲在车里,听见又有马蹄声逼近,王澍回来了:“傅娘子放心,明公安然无恙。” 傅云晚长长地吐一口气,心口悬了多时的重压霎时轻松了一大半,远处火把光摇晃照着,队伍前面人头攒动,却是元辂传下诏令,命中军主力入城。 “我们也跟上吧,城里防守更严密。”王澍道。 傅云晚点点头,望着远处城池模糊的黑影,桓宣这时候,应该在那里等着她吧? 兖州城下。 城门大开,吊桥全部放下,桓宣率领黑骑在最外围防护,以免景国军突袭,最前面元辂的中鸣云露车当先驶上吊桥,宿卫左右簇拥着,向城门内行进。 当年的情形再又划过眼前。谢旃拉着他跳上吊桥,城门开了小半扇,像巨兽半张的口,身后是风雷般的马蹄声,北人蜂拥而上,想要趁机冲进城中,城门上谢凛紧握弓箭对准谢旃,城门下守卫推着门扇,若是势头不对,立刻就要关上,他在急迫中回头,看见突然刺向谢旃后心的枪,来不及阻拦,已经听见谢旃闷哼一声,有血喷溅出来,染红半边马身。 那吊桥,终是在最后一刻收起,几个追得紧的北人嚎叫着,掉进了护城河。 远处人影一晃,是王澍在向他招手,桓宣看过去,王澍身后跟着那辆车子,她就在里面。 沉重的心境突然就渗入一丝甜意,桓宣催马往近前走了几步,遥遥看着。 傅云晚也看见了他,不敢打招呼,便将窗户推开了极小的一条缝隙,手搁在那里,露出一点点素色的衣袖。 太不起眼了,隔得这么远,天又这么黑,他多半也看不见,但这么做,多少能让她心里宽慰些。 桓宣却已经看见了,有一瞬间极想奔过去抱抱她亲亲她,最后终于忍住,目送着那辆车在黑骑的前后护卫下,穿过护城河,稳稳驶进城门。 抬头,城门上空荡荡的,人都下去迎接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