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他手底下没有嫡系心腹可用。“绥绥。” 傅云晚低眼,他黑琉璃似的一双眼定定看着她,又让她想起凶恶又温顺的大犬,他低着声音:“我们一起回六镇。” 让她突然一下子湿了眼睛。想起梦中的江东,想起昨天谢旃小心翼翼的问。她是注定要让他伤心了。那些往昔的岁月,再也回不去了。 桓宣看见她眼梢的水光,心里一下子慌了。她是不情愿跟他走吗?“绥绥。”喃喃唤着,站起来又俯身下去,忍不住向她靠近,“那边虽然冷,但是春天很好看,漫山遍野到处都是碧青,还会开花,很多花。绥绥,那边虽然不如江东,但也是很好的,你……” 想说你跟我一起回去吧,到嘴边又不敢说,怕她拒绝。这样低着头看着她,看她眼泪默默淌着,想擦,又不敢擦,她还在怪他,所以不肯跟他走吗?“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那样,你原谅我这次吧。” 傅云晚抬头,他眼中的痛苦懊悔那样强烈,让她的眼泪落得更急,哽咽着说不出话,轻轻握他的手。肌肤相触,有异样陌生的感觉,觉得怕,很快松开了,但是他立刻反手握紧:“绥绥,跟我回去吧,回家去。” 家。从前提到这个字,总是谢旃温润的笑,谢家穿堂里挂着的手书飞白体,谢旃书房窗下的兰花。永远回不去了。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他怀里,哭得失声。 桓宣慌张着擦着,擦不完,她眼泪那样多,手上都湿了。忍不住去吻,于是嘴巴也湿了,咸咸的让人难过。不知道该说什么,一下下拍抚着她,轻声安慰:“不哭了,乖绥绥。” 傅云晚慢慢止住了哭声。原是想好了的,却还是哀伤得厉害,眼睛肿着,看什么都带着虚虚几重影子,桓宣的脸也是。他便在这虚影子里,紧张喑哑地问她:“跟我回家去吧。” 傅云晚窝在他怀里,许久,点了点头。 听见他心脏砰地一声响,他叹息般的,紧紧抱住她:“绥绥。” 她是这样好,他做下这般龌龊事,她竟还肯要他。让他恨不能匍匐在她脚下,顶礼膜拜,像供奉神佛一般,供奉她。 腊月二十一日,卯时。 傅云晚宫样装扮,脸上涂了黄粉遮掩容貌,坐着大车来到城门前。 车门关着看不见,能听见外面应答的声音,是守卫在核验身份。因为有宫里的腰牌所以很顺利,一辆车过去,又一辆车过去,现在,该她的车子了。 傅云晚低头坐在车中,已经是第二次乔装经过这个城门,此时比起上一次沉着得多,脚步声中守卫走到跟前,傅云晚微露半边脸,从窗子里递出腰牌,并没有人起疑心,腰牌很快递回来,现在车子动了,马上就要穿过城门了。 “慢着!”身后突然有人叫了一声。 傅云晚心里一跳,从窗缝里望出去,翟车从后面追过来,女使打起帘子,露出安河大长公主美艳一张脸:“都下车来,让我看看是什么人。” 城楼上,桓宣隐在垛口后骂一声,可是此时不能露面,他若是现身,安河大长公主立刻就会觉察到不对,越发走不脱了。 ?本作者第一只喵提醒您最全的《故人之妻》尽在,域名?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 城门守得过上面的招呼,知道今天出城的是宫里的贵人,陪着笑脸:“回禀大长公主,都已经验过身份了。” “下车。”安河大长公主并不理会,“所有人都下车。” 傅云晚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吱呀一声,门从外面打开了,公主府的女护卫在门外:“下来!” 余光瞥见安河大长公主凌厉的目光,傅云晚低着头,慢慢往车前来。稳住,她是改装易容的,早晨对着镜子自己都不曾认出来,何况是别人。只要稳住,这一关,她能过去。 别的车上所有宫人也都被赶了出来,安河大长公主抬眼一望,发现了破绽:“怎么那辆车里只有一个人?押过来我看看。” 城门楼上,桓宣张弓,瞄准安河大长公主。若是有变,便一箭射死,城门此时没关,杀出去,此时便反。 却突然看见笼着青纱的四轮车由远及近,谢旃来了。 带着全幅仪仗,前后护卫整齐排列,很快走到近前。侍童打起青纱,谢旃看向安河大长公主,微微颔首:“大长公主殿下。” 傅云晚低着头,呼吸都要凝固。那日之后她再不曾见过谢旃,此时乍然相逢,便是他熟悉的声音,也能让她心里怦怦跳着,无数思绪翻涌,用尽全身力气能勉强维持平静。 安河大长公主颔首致意:“檀香帅,有何见教?” “吉时已到,我赶着出城,还请大长公主行个方便让开道路。”谢旃一叉手,“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