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手搭着他的腰,抬眼看他。
让桓宣突然有点心慌。是太急了点,从江东回来才四五天,谢旃过世还不到一个月,她曾祖的孝期也不曾满,按理说都该等等的,可她肚子里的孩子不等人,他是绝不能让她和孩子落下这个口实,将来受人议论的。“原本该当等你外曾祖孝满,再有佛奴。”
看她柔柔的眼波突然一暗,桓宣连忙带过话题:“但是有了孩子。所以我想着须得尽快成亲。”
傅云晚也知道他的顾虑,还没成亲便有了孩子,若是再拖到孝满成亲,将来孩子出生后难免要受人议论。他都是为了她和孩子着想。守孝固然是礼,然而曾祖一向是通达之人,想必也不会拘泥这个,谢旃更不会。时间过了这么久,一想起来仍是心疼,连忙转过脸:“好,我都听你的。”
桓宣看见了,没有说破,只将大手
轻轻摩挲着她薄薄的肩,让手心的热意透过去,给她安慰:“我已经看了几个黄道吉日,最近的是五月二十六,就是那天吧,我让他们立刻准备起来。”
只剩下七天了,时间赶得好急,然而他也是为了她和孩子考虑。傅云晚回头抱着他,靠在他怀里:“好。”
想到大婚之礼千头万绪,都得他张罗,连忙又道:“不用太铺张,你别累着了。”
桓宣知道她并不在意这些,她对于这些身外之物,这些排场虚名向来不在意,然而是她的婚礼呢,又怎么能不好好办。低头吻她,温柔着声音:“放心,累不到我,手底下那么多人呢,让他们忙去,我只管往下分派。”
说得傅云晚突然想笑。他于军务国事上一向如此,并不会事无巨细样样都问,而是只抓大略,其他的放手让部属们去做。看来王澍他们又要忙得脚不沾地了。握了他的手在手心轻轻一吻:“好。”
小鸟的柔软的喙似的,轻轻一啄,让人的心都开始发颤。桓宣蹲低身子拥她入怀:“乖绥绥。”
心里终于稍稍安定。从上次她出事到现在一直都悬着心,一直都是空荡荡的找不到落处,如今终于是要成亲了。一起走了这么久,经历这么多,都该尘埃落定了。
接下来几天晋王府乃至整个范阳都是一片热闹喜庆,最大的事情便是筹备桓宣与傅云晚的大婚之礼。国书早发了出去,昭告天下普天同庆,户部连日准备新钱,预备大婚当日给百姓发放,城中的绣娘日夜赶制婚服,
一片忙乱中唯有傅云晚依旧,桓宣什么也不让她操心,她最要紧的便是养好身体,千万不能劳累。好在安胎药吃了几天开始起效,呕吐的感觉已经好得多了,气色也,桓宣这才放下心来。
眨眼已经是五月二十五,翌日便是婚礼了。
桓宣进宫去办理册封王妃等事,傅云晚觉得身上还算轻快,便扶着女使往小香堂里去。
这是桓宣特意为她修建的,紧挨着内书房,内里供奉着谢旃的灵位,方便她随时祭奠。傅云晚遣散女使,独自走进门内。
抬眼,案上供着谢旃的神主,温润的檀木底座,温润的笔画写着谢旃的名字,为了怕她闻到熏香气味难受,堂中没有烧香,只放着几盘新鲜瓜果,淡淡清新的香气,琉璃盏里点着长明灯,烛光摇摇,白日里并不明显。
一切都与去年那样相似,可又那样不同。傅云晚小心翼翼在蒲团上跪下,去年的情形恍如隔世,又在此刻奇异地重叠到了一起,让人眼梢热着,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烛焰微微一动,在眼中映出两簇,傅云晚取出袖里的婚书。
红纸黑字,她与谢旃的名字写的那么清楚。明天,她要嫁给桓宣了,她房里此时,还放着她与桓宣的婚书。
一切都过去了。这婚书,便烧掉吧,随故人一起,都成过往。。傅云晚抬身,凑近了放在灯前,手发着抖,又怎么也没法子挪过去。
心里空荡荡的,只是看着那摇摇的火焰出神。
突然听
见桓宣的低唤:“绥绥。”
他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挨着她跪下,伸手握住她的手,和那封婚书:“留着吧。”
傅云晚含泪抬眼,他漆黑的眸子里带着了然:“留着吧。”
留着吧,是她的过往,也是他的。人要往前走,可这一走,并不意味着将从前都要抛掉。桓宣轻轻揽过她:“佛奴会懂的。”
会的,毕竟,那是谢旃啊。傅云晚偎依在他怀里:“谢谢你。”
谢他悲悯,谢他理解,谢他如此心胸,如此包容。“宣郎。”
桓宣低低嗯了一声,轻轻吻她。吻了眼角,吻了脸颊,又吻嘴唇。明天就要成亲了,走了这么久,他们终于是名正言顺,是夫妻了。听见她轻着声音,又来唤他:“宣郎。”
“绥绥。”桓宣低眼看她。
“明天就要成亲了,”傅云晚依偎着他,在忧伤怅然中,又有压不住的,雀跃的欢喜,让她忍不住努力靠近,再近一些,“宣郎。”
“绥绥,”桓宣也唤她的名字,心里突然忐忑起来,忍不住问她,“你欢喜吗?”
欢不欢喜与他成亲,欢不欢喜这一辈子,都与他在一起。不,不止这一辈子,要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很快听见她回答:“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