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七七和吴氏站在前厅好一会儿,才看到一个肥头大耳身着补服的男人,一屁股坐在书案后。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清瘦的中年男子,看样子是辅佐男人做事的人。
陆七七打量了上座之人一眼,终于看清了和顺府的狗官朱县令,长着什么样的缺德脸。
活脱脱一个猪头脸,难怪名字叫朱大头!
只见朱大头坐在椅子上,肥大的肚子直接抵在书案前,他伸出手去够惊堂木,奈何手太短没够到。
还是身后的师爷眼尖,帮他将惊堂木递到他身前,如此贴心还得到了他一个白眼。
随后,朱大头将惊堂木用力拍在书案上,大喊一声,
“堂下何人?”
吴氏被惊了一跳,连忙挣脱陆七七的手,双腿跪地,向朱县令磕了一个头。
“民妇乃田苗村人苗吴氏,民妇的丈夫惨遭毒人之手,命丧黄泉,还请县令大人为民妇做主!”
说罢,吴氏便重重地向朱县令磕了一个响头。
那声响狠狠地扎进了陆七七的心里,她看着身体单薄的吴氏向朱大头行大礼。
殊不知筒子,就是被县令府张管事的手下所害。
要是真的清算起来,朱大头不是主谋,也是残害筒子的帮凶!
而吴氏给朱大头磕头,如同是给害死她丈夫的仇人磕头。
一时间,陆七七心中愤意更深,对这该死的王权世道无比痛恨!
听完吴氏的话,朱大头道,“苗吴氏你可知敲响登闻鼓,无论所承是何冤屈,都要重打二十大板,再升堂。”
陆七七瞪大双眼,她从未听过这样的事情,原先在潞州府报官,也未曾听闻有这条例律。
只见吴氏原本低着的头倏然抬起,目光坚定地看着朱大头道,“民妇知晓。”
“既然知晓,来人!苗吴氏惊扰府衙,重打二十大板!”朱县令扬声道。
两名衙役领命,走上前要将吴氏拉下堂。
吴氏起身,冲陆七七施施一笑,转脸便目光始终坚定地目视前方。
未等两名衙役将吴氏押下堂,陆七七大喊一声,“慢着!”
“大胆!”朱县令怒斥道,“你是何人!见到本官为何不跪,居然还敢拦下本官下的命令!”
陆七七将吴氏拉到自己身后道,“登闻鼓是我本乡主敲的,来此处承冤之人也是本乡主。
苗吴氏是不过是本乡主找来的证人,敢问大人本朝律法何事变成了,证人上堂先打二十大板才能做证!”
陆七七故意扬声将自己的身份报出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清楚。
朱大头听到陆七七自称乡主,而在和顺府地界的,只有皇帝亲封的康乐乡主。
一想到他被罚的银两,全数进了陆七七的腰包,气就不打一处来。
皇天不负有心人,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能不好好利用一番。
随即道,“既然击鼓之人不是苗吴氏,那这板子自然是由乡主受了!来人!”
“慢着!”陆七七出言直接打断朱大头的话。
“本乡主没有一官半职,却也是皇上亲封的康乐乡主。
本乡主来县令府申冤,朱大人不仅不升堂。
反而开口就是要打本乡主的板子。
如今在我的封地上,歹人拿刀带棍争抢我的封地,致使村民被杀。
我乡主之位是怎么得来的,朱大人最清楚不过,如今和顺府的瘟疫治好,就想卸磨杀驴吗!”
陆七七的话,字字诛心,让朱大头无法辩驳。
皇帝刚刚亲封的康乐乡主,来县令府申冤,反倒被他打了二十大板,这与直接打皇帝的脸,有何不同!
思及此,朱大头后背都出了一身冷汗。
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陆七七来此申冤,还是有事求助于他,只要他将这件事揭过就好了。
朱大头道,“康乐乡主方才说有人争抢封地,致使村民被杀,敢问乡主有何证据。”
“这是自然,”陆七七掏出状纸,让衙役递给朱大头。
朱大头接过衙役递来的状纸,将双手伸直,拿得远远的,一副得了远视的模样。
片刻后,陆七七看到朱大头身后的师爷,在朱大头耳边耳语了几句。.
朱大头这才露出幡然醒悟的模样,陆七七见此便若有所思起来。
朱大头听到状纸上所写,字字句句都在痛述张管事的罪行。
他虽面上不显,但手上的状纸,已经被他蹂躏得不堪入目。
张管事是张姨娘的表亲,这些年都是他帮着张姨娘做事。
要是此事是张管事干的,定然与张姨娘逃不了干系。
但朱大头不信张姨娘有这么蠢,蠢到让下人去抢封地。
土匪都不敢做的事情,晾她一个妇人一百个胆子,也绝不可能去抢皇帝赏赐的封地!
那中年男子站了回去,朱大头放下状纸道,“苗筒子已经死了,你要如何能证明他是被人所杀?”
如何证明被人所杀?
难不成筒子一个青壮年,三十未到就暴毙而亡吗?
陆七七心中堵着一口气,她竟不知报案,竟然有谁报案谁举证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