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微按耐下心底的焦急,开始打量眼前扎着两个小髻的小丫头。
管家齐伯仆从追来时就见,自家女郎顶着一张略带婴儿肥的小脸儿,眯着眼怀疑地盯着面前的小丫头,脆声脆气的盘问一个比她还小的孩子:“你是谁?深更半夜为何在此?”
严肃的场面略微带了点儿戏,管家齐伯不自觉的露了抹笑。
被审问的小丫头砰的一声径直跪了郑微面前,吓得她往旁边一跳,
“女郎,谢谢您救了我与弟弟!”
小丫头小小的身子怀里抱着个襁褓挪了挪膝盖,又冲着郑微开始弯腰磕头,“女郎,您是好人,求您救救我阿弟吧!”
“你阿弟怎么了?”
郑微担忧的看了眼郑珩跑走的方向,才有些不耐地看向她怀里的襁褓询问道。
“我阿弟病了,浑身烫的不行”
小丫头微微撩开襁褓,露出怀里婴孩滚烫通红的小脸。
郑微见状低低骂了一声,“笨蛋!”
然后也不顾齐伯因听到他骂人而瞪大的双目,一把抱过婴孩,扯开裹得严严实实的襁褓,“再裹成这样就要烧傻了,只要他不打寒战就不用裹起来!”
正念叨着,陡然抬头看向南方的夜空,那里本来漆黑宁静的天空如今也闪着一片红亮。
郑微脸色周变,把婴孩塞给齐伯:“齐伯,带他们去见祖母,让母亲派人去请大夫吧!”
扔下这句,郑微就追郑珩而去。
齐伯不防怀里被塞了个软软的小家伙,一时有些手忙脚乱,无奈只能瞪着身后的仆从喝道:“还不去追郎君和女郎,他们少一根头发丝儿,仔细你们的皮!”
仆从连忙追了上去,齐伯则带着两个孩子往马车那里跑去。
郑微被那两个孩子一耽搁,失去了郑珩与那个黑衣人的踪迹,气的跺脚。
她看了看西市冲天的火光,此时那里已经充满了凄厉的哭喊声,住在周边的人都被惊醒,各自提着家里木桶,端着脸盆赶来救火。
她又看向南边,显然那里同西市的情况差不多。
今晚真是一波不平一波又起啊!
宫里有刺客,西市,南市又纷纷走水,整个建康城已经乱了。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这不可能是意外,分明是预谋已久的阴谋。
那这个躲在暗处谋划了这一切的人又是谁,有何目的?
建康城乱了才好浑水摸鱼,只是这条鱼又是什么?
正在这时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顿遭乱的嘶喊声叫骂声,像是有人在闹事。
郑微飞奔而去,看到一群衣衫褴褛头发蓬乱的人正举着棍子锤子对着没有被大火波及的铺面一通乱砸,店面大门很快被砸开,那群人一拥而上,抱着店里值钱的物件儿就往外跑。
这群人是在趁乱烧杀抢掠,她见到那群人一脚踹到了阻拦他们的妇人,大笑着朝下一个铺面而去。
郑微眼里的怒火好似被泼了冷水瞬间阴冷下来,她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一路疾行飞身来到那群人身后。
手里的短刺握在手里,一脚踹在那个对着地上人拳打脚踢的蓬头垢面男人腰眼上,然后又追着补了几脚。
那男人被踹愣了,挣扎着回头见踹自己的竟然是个年纪不大的女郎,心里的害怕顿时散了,怒火接踵而至,怒吼道:“哪里来的黄毛丫头,竟敢踢老子!”
嘴里骂着,就要挣扎着站起来还手,郑微眼疾手快飞起一脚踢在男人脸上,一口血水混着几颗牙齿飞溅起来。
“你们愣着干什么快来帮我打死这个死丫头啊!”那男人被打怕了,含糊不清的冲着其他人喊道。
但是无奈,虽然这些混混平日里打架欺负人如吃饭那般熟悉,身手固然比那些纨绔公子哥们要好很多,但如今的郑微也不再是给月前的自己了。
不过一刻钟,这些人已经痛苦呻吟的倒在地上,郑微摸着被揍得发麻封胳膊心里恼怒,自己的身手还是不行,竟被几个混混给揍了。
她嘴角也不知被谁打了一拳,嘴里带着一丝血腥,刚要吐出一口血水,就听到一声呼喊:“阿妹,你没事儿吧?”
郑微强行把血水咽了下去,笑着看向飞奔而来的郑珩,笑着道:“没事儿,没事儿!”
“阿兄,问问是不是他们放的火!”郑微一句话转移了郑珩的注意力。
郑珩又是一通暴揍,那群混混在哭喊着道:“有人告诉我们说今晚西市这边有人闹事,我们趁乱可以打捞一笔。”
“那人是谁!”郑珩追问。
这时,京兆府的官兵终于姗姗来迟,押着一个黑衣人。
郑微看向郑珩,郑珩解释道:“我追上这人时遇上了京兆府的人,就把他交给了他们。”
那被郑珩和郑微联手揍得面目全非的男人突然跳起来指着黑衣人道:“就是他!就是他让我们来抢劫的。”
郑微闻言看向黑衣人,想着今晚连续发生的事情,突然心里一动,沉声问:“你们是拓跋宇的人?”
那人眉头一动,却依旧不发一言。
郑微上前踮起脚尖,一把撤掉黑衣人脸上的面巾,前后打量他,面色微黄,圆鼻头,小眼睛很普通的长相,却不是鲜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