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微出了大魏宫,风一吹冷静下来,想起章大章二之事脸色沉了下来。
即便拓跋宇不说,自己也不提,不代表这件事没有发生。
虽然她没有想详问事情到底如何,但是从郝泽松闪烁的眼神里,从章大章二看自己心虚的那副模样,就知道他们怕是真的要做什么,但愿他们没有成功便被发现了,否则事发谁都保不住他们的命。
郑微越想越后怕,翻身上马一路疾驰去了他们在城里的临时住处。
敲了敲门,开门的是马兴云。
见到他在,郑微就知道他们都回来了。
“章大他们呢?”
“大兄他们被鞭笞了五十鞭,在榻上躺着呢!”马兴云脸上仍带着愤恨,本就对大魏人恨之入骨的他们,之前因藏在暗处没有与鲜卑人有接触倒也忍得住,但是如今他们要帮着大魏守城,他们自然无法接受。
这也是她的错,自己没有在战场上与大魏厮杀,没有感受过那份惨烈与袍泽被杀的痛苦,少了这些感同身受就忽视了他们的感受。
虽然建康城中秋夜的惨烈让她一度怨恨过,但到底少了那份切肤之痛,在这些时日的相处里这些怨恨也渐渐的少了,就连派人捅了自己好几刀的夏侯青她都能心平气和的与他说话了。
也许真的是自己太过没心没肺,忽视了很多。
想了这许多,她一路上的怒气倒也消散了不少,来到屋门前,马兴云朝里面喊了一声,“大兄,微儿来了!”
屋内一阵窸窣,然后传来脚步声,阿兄郑珩走了出来,看上去神色也不太好,“微儿进来吧!”
郑微进了屋,看到趴在榻上盖着薄被的章大章二,走过去跪坐在他们身边,缓声问道:“伤的重吗?”
“只是些皮肉伤未伤到筋骨,行刑的那个小兵我之前帮过他,所以他下手还算知道轻重。”萧禹城在一旁淡淡的道。
郑微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递给郑珩,“这是我之前受伤,洛衍调配的伤药,阿兄记得给他们用上。”
章大章二忙道谢,郑微肃了脸看着他们,声音也淡了下来,“接下来,两位兄长是不是该解释下昨夜到底发生了何事?”
章大垂着头默不作声,章二看了看章大,又看了看郝泽松复又低下头。
屋内其他人也沉默下来,如此情形,郑微知道没有再问下去的必要,叹了口:“都是我的错,不应该把大家拖进来。后面这些日子你们都留在这里吧,使团回大周之前你们不要到处跑了。”
言罢,站起身就往外走,郝泽松突然开口喊住了她,“郡主,我...我就是不忿......”
“我知道”郑微打断他要开口的话,“所以我没有要怪你们的意思。但是你们也不要轻敌,拓跋宇绝非心善单纯之人,心思多变擅疑,他又怎么可能轻易信任敌人。更何况是在如此生死攸关之际。也许在你们踏入平城的那一刻,你们身边所有的大魏人都可能是他的眼线。”
众人经历昨夜之事虽早已猜到郑微所说,但此刻听闻郑微如此说不免后背又升起了寒意。
“你也自诩是聪明人,难道觉得拓跋宇会比你笨?”
郑微转头看了郝泽松,见他想反驳却又无话可说憋得脸通红。
“不说拓跋宇,若昨夜你们的谋划成功了,慕容迁和太原王攻进城内引发战乱,又会死伤无数,血流成河,这些百姓多数是汉人,这是你想看到的吗?”
郝泽松闻言才真的低下了头。
郑微转身离开,萧禹城则看着郝泽松静静的道:“不要被仇恨蒙蔽,若想成为一个好的将领首先要足够冷静坚毅,最忌轻敌!还要能看清全局分清利弊。”
言罢他也转身离开,郝泽松惊讶的看着萧禹城的背影,转头看郑珩,喃喃道:“萧将军是在教我吗?”
郑珩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郑重的道:“二兄,你这次真的鲁莽了!微儿也不是责怪你,只是担心大家的安危。”
郝泽松点了点头,但是心里仍有个结,“萧将军和郡主为何要帮大魏守城,他们乱起来不是对我大周更有利吗?”
郑珩拉着郝泽松走回屋内,坐下来慢慢与他说:“你不会真的以为,仅凭我们这几个人能左右大魏的战局吧?拓跋宇如今手里有遗诏,有兵符,援军这几日就会到。没有我们大魏未来的君主也会是拓跋宇。萧将军和微儿此时选择帮他是为了一个十年之约......”
所处位置不同,眼界也不一样。
在郝泽松看来,他与大魏是战场上厮杀的敌人,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在郑微看来,两国之间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盟友,不过是利益所在罢了。
郑微与萧禹城两人走在街上,一银一金两副面具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郑微抬头看了看萧禹城忍不住噗嗤一笑。
萧禹城好奇的问,“笑什么?”
“我在想若是晚上咱俩一起这个样子走在大街上特别像是雌雄大盗。”郑微笑着解释。
萧禹城想了想,颇有些一本正经的问:“为何是一雌一雄?他们是夫妻吗?”
郑微闻言一噎,摆摆手没好气的瞪他,“为什么就是夫妻,也可能是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