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灿站在前面,回头看了眼殿内吵得面红耳赤的众朝臣,再看了眼作壁上观的周帝,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与尚书台的诸位大臣也争论了一宿,又连夜拟好了折子,一早就递到了陛
可是陛下却丝毫没有拿起来翻看的意思。
王灿心里有了猜测,怕是事情有变。但他低头不语,并未掺和到那场争论里,心里却止不住的寻思,这不都是一开始陛下自己说好的吗,到底出了何事儿,竟能让陛下改了主意。
王灿心里琢磨的时候,仍没忘了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突然他看到陛下的手放在了那份折子上,他的心瞬间紧了起来,绷着神看着陛下终于拿起那份折子,然后缓缓打开扫了一眼。
王灿悄悄抬头大胆的看了眼陛下的眼神,心里一惊再顾不得许多,忙扬声喊了出来,“陛下!”
他这大喊,不仅吓停了争论的众人,更吓了周帝一跳,手里的折子一抖,险些扔了出去。
周帝瘦削的手指捏紧了奏折,然后缓缓抬头看向王灿,缓缓开口问:“宰甫有话说?”
王灿听得身子一僵,陛下不是个严厉的君主,平时都是称他王卿或是王公,宰甫是朝廷的三品大臣,是朝廷的人,陛下这是在警示他!?
王灿这心思只是一转,到嘴边的话也变了,“这些年轻士子的去处,想来陛下已经有了打算,还请陛下明示。”
周帝闻言意外的看了王灿一眼,温和的叹了口气,“朕倒是真的有个想法,想与诸卿商议,要不诸卿听听是否可行?”
众臣连忙俯首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周帝缓缓道来:“各家挑选的士子想必都是各家有出息的儿郎,你们这些世家向来是非清官不入仕的,但朝中的空位就那么多,朕又不能厚此薄彼,想了许久就想了个办法,咱们学前朝的大儒们来一场论辩,如何?”
“论辩自然是好,只是如今京中形势不稳,是不是不宜如此大张旗鼓?”王灿试探着周帝的计划。
“哎,此话差矣,朕已经想好了此次论辩的论题便是此次京中粮食之危有何而来,又当如何而解?这可是关系到他们的切身之利的,想必建康城的百姓也都很想听听这些士子们有何才思!这场论会就由宰甫大人主持,至于考官的人选,朕也想好了!”
王灿听到周帝点到他,轻轻抬眼看了陛下一眼,略微沉思就应了下来。
下朝之后,众朝臣纷纷离去,王灿和朝中几位老臣都被留下去了侧殿。
王灿看着被留下的几人,心里就有了数。
进侧殿的时候,王灿故意走在后面,低声问站在门口的高寒:“大内监,观陛下今早眉头舒展,今儿早朝前可是有何喜事儿?”
高寒微微弯腰,笑着道:“喜事儿算不上,就是丹阳郡主自从受伤许久未进宫了,今儿一早进宫来看望昭阳郡主,宰辅是知道的,陛下见到丹阳郡主心里就高兴。”
“是,丹阳郡主聪敏不输男儿,不仅陛下喜欢,我家夫人每次提起也是喜欢的紧。”王灿笑着附和,心里却在想着别的事儿。
高寒这一番话里他听出了两个意思,一个是丹阳郡主进宫探望昭阳郡主,这就是说昭阳郡主回来了。虽说陛下他们一直瞒得紧,但京都里的事情,想要真正能瞒得住世家的恐怕还真不多。
第二个意思就是,陛下今早突然改了主意,恐怕就是因为这位丹阳郡主。
王灿没猜错,这主意又是郑微想的,昨天夜里的情形让她有些不安,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天不亮就进了宫,把刚刚睡着的周帝又闹腾了起来。
不过周帝倒是真的很高兴见到郑微,眉头舒展的打量她,关切的问:“身上的伤真的好利索了?”
“全好了,昨儿还打了一架呢!”郑微吐了吐舌头,“险些就抓到那个人了!”
周帝蹙眉,责备道:“你这性子是该改改了,三天两头的受伤。”
他说完想到这孩子受伤也有自己给她惹来的麻烦,随即不再多说,只严肃的叮嘱她:“国师...张濡你就别管了,今儿朕会让京兆尹下通缉令,他跑不了。你这两日多进宫来陪陪阿琬,朕打算这几日就让和亲使团启程了。”
郑微闻言默默点头,周帝摆摆手让郑微去皇后宫里,郑微脚摩挲着地不动弹,周帝不由看过去。
“舅父,听说粮铺被盗,不少百姓闹事被抓......”
郑微试探着问,周帝安抚她,“你放心,这事儿今儿就解决了。”
郑微闻言大喜,“真的,难不成扬州那边的粮食到了?”
周帝摇头叹气,把他与各世家的交易简单说了一遍,又指了指外面,无奈一笑:“看着吧,今儿早朝他们就得堵在显阳宫门外,等着朕给他们一个交待呢!”
“难道朝堂的官职任他们挑选吗?”郑微担忧此事若不能一开始处置好,后面很可能成为朝堂祸乱。
“自然不是,朕让王灿和尚书台的人定,然后再由朕过目。不过僧多粥少,免不了有争执。今儿朝堂上又得闹腾一番。”周帝觉得有些无力,若他身子能好起来,必定不会再次任由这些士族牵着鼻子走。
他舒了口气郁气,抬头就看见郑微那双杏眼滴溜溜直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