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微先端起碗吃了一口,不咸不淡的道了一句:“不仅今日,往后这几个月,诸位的晚膳都是这个!”
“我们奴仆吃的都比这个好!我们来这儿是为了入仕,不是为了遭罪!”有士子一气之下把面前的那碗粥打翻了!
郑微佩服的看了他一眼,不理他低头小口小口的喝粥,喝的无比虔诚认真!
王旭见状,知道自己该有所表示了,他大步走上前撩起衣襟,干脆利落的跪坐下来,捧起年前的碗,喝了一大口。
郑微见状旁若无人的打趣他:“王兄还是慢点喝,两口喝完会更饿!”
“还真是只有一碗!”王旭愕然,见她点头,顿时放慢了动作,像品尝山珍海味般珍惜。
众人看了两人这番行为,彼此面面相觑,柳唯这时弱弱的问王旭,“王大郎,咱们真的就吃这个?”
王旭百忙中抽空扫了他一眼,淡淡道:“奉劝诸位还是珍惜这碗白粥,这是监察大人费心为大家求来的,明日想要在安心吃上这碗白粥怕是不容易了!”
陈子炎不由问道:“这是为何?”
“我觉得诸位还是先吃了饭再来听缘由,不然压不住脾气再打翻了饭碗,恐怕今夜就要饿着肚子做活儿了!”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王旭却不再说了,认真吃着碗里的白粥!
虽然仍有许多困惑和不情愿,但许多士子介于对王家大郎的信任,多半知道再闹下去也不能改变现状,而且折腾一日,也是真的饿了,陆续认命的坐下吃了起来。
也许是刚刚舂好的新米,用甘甜的山间泉水煮开,这简陋的白粥吃在嘴里竟也有了别样的甘甜。
许多士子不情愿的吃了一口,手上的动作开始加快!
但还没等他们吃多少,郑微已经吃完了,她放下碗筷,站起身扫了眼众人,平静的对他们道:“今日这晚膳已经把行宫所有的米都吃完了,诸位明日若还想吃饭,需连夜把自己明日所用的米舂好,舂多少吃多少!”
“为何!”“凭什么!”
郑微把这得罪人的话赶紧说完,准备溜走,却还是被喊住了。
她转回身来,故作镇定的回答质问的人:“诸位是将要入仕成为朝之栋梁,数百年前就曾有达者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陛下对诸位寄予厚望,望诸位士子能居安思危,这数月间不仅要学为官之道,更要体会民间疾苦,日后才能成为一代贤臣能将!”
“荒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仍有人觉得郑微此举太过荒唐,而且一想到轻易妥协日后就要被郑微按着做苦力,他们更加不满,他们彼此窃窃私语着商量,若他们一同抗争,即便是陛下也得思量思量后果!
郑微看一眼就知道他们的盘算,她知道他们的七寸在哪儿,倒也不怕,不疾不徐的道了一句,“这规矩是陛下定的,诸位若是觉得太苛刻,吃不了这份苦也无碍,明日一早便可离开行宫,到时候会有人与你们家族商议接替之人。”
她此话一出,瞬间看到许多人脸色都变了,幸灾乐祸的加了一句,“明日诸位的先生便会来此授课,那么先生的饭食也是诸位负责的。”
说完也不再看众人黑沉似水的脸,转身离开。
她一走,王旭立即起身跟上,临走前好心提醒众人:“已经吃好的,可以来干活儿了,要不然今夜可能没得睡了,或是明日饿肚子!”
跟着郑微来库房的只有王旭,陈子炎,柳唯还有白日里头一个接受查验的那个身着朴素,眼睛好看的士子和最后的颜倬云。
王旭也看到了他,诧异的叫了他一声,“陆逊?”
陆逊也上前与王旭见礼,“王家兄长,许久不见!”
王旭笑着打量他几眼,口气想对待自家阿弟那般温和,“许久不见,你竟又长高了,没想到陆家族长如此睿智,竟愿意把这个机会让给你!果然有远见!”
“王兄,过誉了!”陆逊听得他如此说,一直沉着冷静的面容终于露出一抹羞赧。
王旭扭头恰巧见到郑微一脸好奇,便给她介绍道:“这是吴郡陆氏,陆逊。他从小聪敏好学,虽然吃了不少苦,却从不曾放弃读书。数年前家父见他第一面时,便言此子若有机缘,日后定有一番作为!”
“宰甫大人错爱!”陆逊谦虚一句,便看向郑微,“监察大人,何时开始?”
“随时!”郑微一指身后那一筐筐的稻谷,突然心里生出一股豪气,“为了明日的早饭,拼了!”
说着撸起袖子就冲向了一筐稻谷,蹲下身子却有些傻眼,抬头看阿心,“怎么舂米?”
阿心蹲下身子耐心的同她解释,“要把这些稻谷倒进罐子里,用棒槌一点点的把这层壳捶下来。”
王旭几人也都围过来学习,一点点的照着阿心的讲解开始赶了起来,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士子们头一次做这些活计,都觉得有些新鲜,虽然手法笨拙却都兴致勃勃。
一个时辰之后,他们看着罐子里那少的可怜又惨不忍睹的粳米,真是欲哭无泪。
“我宁愿随萧将军操练三天三夜也不想再干这个了!”王旭无奈的看着面前被他打裂了的陶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