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文南站在书房中间,沈文涵许久都没有开口说话,她也就不着急,甚至还有闲心打量书房的布置。
据她所知,沈文涵这支底蕴并不深厚,幸运的是他曾祖沈萦乃前朝有名的士大夫,积攒了不少家私。看沈文涵书房里古玩字画的布置便知沈氏家资优渥。
廖文南正想的出神,被一声轻咳打断,沈文南开口道:“廖女郎与丹阳郡主相熟?”
廖文南听得一愣,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恐怕这在京都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而且她一介孤女人微言轻,这些贵人们平日里不屑上心罢了,只要有心一打听,自然是瞒不住的。
她坦然点头,“丹阳郡主照顾民女良多!”
“那你当知,我之前为了长子也曾求过长公主府,长公主和郑大人都不知洛神医的行踪,你当真能找到他?”沈文涵对廖文南的身份还是存疑的,不可能仅凭陌生人的一面之词,让全族人冒险。
他昨天听夫人说了此人的要求,第一反应是拒绝。
大理寺里那人是谁?是陛下如今的眼中钉肉中刺,如今朝中局势不明,陛下或许真的会放过他,但他们这些敢在陛下眼皮子底下动手脚的人,一旦事发决没有活路。
若不是夫人苦苦哀求,又不忍心看着长子痛苦难捱,他今日连见都不会见。
“洛神医与丹阳郡主乃私交,长公主不知也正常。而且四年前民女曾与丹阳郡主一同拜洛神医为师,虽习医时日短,但一直不敢忘师恩。师父行踪安危,身为徒弟自是关心一二的。”
廖文南坦然的问沈文南,“不知民女做什么,才能让沈大人相信。”
沈文涵摇头,“本官信你,但是你说的那件事儿本官帮不了你!”
“为何?”廖文南虽然着急,但面上并不显。
沈文涵看着她,眼里的欣赏一闪而过,“你当知你要见的人是何分量,不仅朝中上下所有人都在盯着大理寺,就是陛下在大理寺也安置了不知多少双眼睛。即便我能带你进大理寺,恐怕你还没见到人,陛下那里就知道消息了。更何况,你连大理寺的大门都进不去!”
廖文南不解的问:“这是为何?沈大人身为少卿,带个随从进去想来不是什么难事儿!”
沈文涵苦笑,“廖女郎登门之前就没打听打听,这几日,我们蔡寺卿一直住在大理寺未曾回家?而本官每日除了上职,哪里都不能去。”
“前些时日,大理寺衙门里出了命案,大理寺上下人等都要配合查验,此时,青卫司亲自看管大理寺,别说是一个活人,就是一只苍蝇也休想混进去。”
“竟是如此!”廖文南垂眸思量片刻,又问道:“那可有说是何日结案,堂堂大理寺衙门总不能一直被审查吧!”
“这得等陛下的旨意,本官可说了不算!廖女郎还是请回吧!”沈文涵起身谢客,廖文南只能跟着站了起来,临行前她还是道:“民女确实去信给了师父,想来不日就会有消息,倒是我会让人来给夫人送信。至于民女所求,若大理寺解封,还望沈大人帮忙!”
她出门前,沈文涵还是叫住了她,沉吟道:“你若是信得过本官,不妨写下来我可以想办法带进去,”
廖文南眼睛一亮,郑重俯身一礼,“多谢沈大人,如果实在没有办法,也只能如此了。容民女想想!”
沈文涵看着廖文南袅袅婷婷的身影,想到大理寺里关着的那位,不由叹息,“美人也难过英雄关啊!”
不过自古美人多薄命,不知这位会不会与众不同!
沈文涵摇了摇头,便不再多想,他得赶紧去当值,如今陛下醒了,梅乐的案子也当有个说法才是。
整个大理寺被当作疑犯审查,说出来都是滑天下之大稽,如今大周风雨飘摇,他心里有种不祥的乱世之感。
果不其然,他今日回大理寺不久,宫中就有人来传达陛下旨意,经京兆府衙辅助尚书台石槽尚书查验,梅乐暴毙乃被捕前误食毒物,但其渎职、偷卖军弩之罪属实,人虽死罪难恕,罚没其家产,其家人被判流放。
按照其罪行,这已经是周帝大发慈悲之后的法外开恩了!
至于大理寺,自然所有人解除嫌疑,蔡寺卿再也不用每日住在衙门离里了。
送走了传旨的内侍,沈文涵落后蔡良一步,迟疑的问:“大人,这案子结的是不是有些草率了!陛下这圣旨也很突然!”
沈文涵虽猜到案子会有进展,却没想到是草草结案,他觉得更加疑惑了。
蔡良脸上仍带着笑,但眼里的神情却是凝重如墨,他回头看了沈文涵一眼,轻声道:“贤弟,有些事情明知自己无法左右,便暂时把他埋在心里。保住自己,才有可能等到真相浮出水面之日。”
蔡良见沈文涵面露沉思,便对身后的仆从道:“收拾铺盖回府!”
“今日府衙就拜托贤弟了,我得回去好好洗洗,这都快馊了!”蔡良自嘲一笑,登了马车径直回府了。
沈文涵目送他离开后,转身回了府衙,走到半路突然记起今日见的那个小女郎,他犹豫再三,转身往牢狱而去。
他远远的看着最里面那个最大最干净的监舍正埋头疾书的人,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