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儿您比我熟,您知道我撒没撒谎。”
“这……”
老头有点慌乱,但还是咬着牙说道。
“可别听他们的,他们哪有咱实诚,实话告诉你们,咱是看你们几个后生俊俏,想起我们百户,还有几个没出阁的丫头,你不加入就算了,没人留你!”
其实朱标早已经看出了端倪,他走了一大片的工地,属这片工地的进度最慢,而且这个时辰了,所有工地都是满丁满口,干的热火朝天,唯独他们这一片地,人都没有来齐,只来了一小半,明显就是还没有完成石厂的任务。
当下朱标决定再激一激这个老头,站起身来用不大尊重的语气说道。
“老伯!你可别骗我呀!实在不行你让几个妹子出来我看看,如果生的俊,我们兄弟几个就留下!”
“你你你!!”
这句话可冲了老头的肺管子,还出来看看,在这个年月,也就只有青楼的姑娘,可以随便叫出来让人看看。
火冒三丈,老头气得满脸通红,两只手都在哆嗦。
死死的盯着朱标半晌,最后颓然的蹲在地上继续弄瓦片。
“你们几个走吧!老汉这里不收你们了,爱去哪去哪,别在这碍眼!”
刚才老头站起身来的瞬间,朱标就从他宽大的衣服里,看到了他满身的伤疤,横七竖八的让人望而生畏,心中已经了然,朱标开口问道。
“老伯的这个百户,都是一些老幼病残吧?这一路上我可看到其他的工地全都满坑满谷,唯独这里没几个人,是不是石厂里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啊?”
老头忽然暴跳如雷,额头上青筋暴起。
“老子不用你管!老子也不用你们几个小兔崽子可怜!抓紧滚!”.
可是朱标并没有在意老头恶劣的态度。
“您是老兵?”
“是又怎样!”
老头梗着脖子,像一头宁死不肯停下冲锋的老马!
“朝廷没有抚恤吗?!”
朱标问出这句话已经面露杀机,他怕呀!他怕自己如果听到了贪官污吏欺压百姓,欺压老兵!会忍不住大开杀戒,把整个河南的官刀刀斩尽个个不留!
“给了!”
老兵依旧梗着脖子。
“那怎么沦落至此!?”朱标大惑不解。
“大水给冲了!老子也不能冲着朝廷要两遍啊!再说这点难算个啥,老子不是没儿子,三个儿子都被布政使大人征过去修大坝了!”
“他们都是吗?”朱标指了指周围陆陆续续来的人。
“不是!”
倔得不行的老头忽然泣不成声。
“他们都是无儿无女没人管的老丘八!都是老子当年的部下!我张老三没能耐,没混个公侯爵位当当,当年村子里一块参加义军的死了一大半,后来也都陆续因为伤病年纪退了下来!”
也是听到了这边的声音,张老三这个百户的人也凑了过来。
朱标仔细看了看,果然都是一些身体残缺的老人。
“后生,可别欺负人啊!这里可是太子爷的地界!”
“是啊,三哥别怂!咱老哥几个还对付得了这几个娃娃!”
“就是!当年鞑子的弯刀咱都不怕!还怕了这几个小娃娃不成!?”
一群头发花白的老人,摩拳擦掌的准备对付朱标一行人,一个个嘴上虽然大放厥词,但都死命的把张老三往身后拽。
朱标忽然有点心酸,这些人都是英雄,这些人都是汉人的脊梁,前元暴政,是他们响应枭雄,奋起反击,是他们面对纵横欧亚大陆的蒙古铁骑,面无惧色,悍然发起冲锋!
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重新找回了汉人的尊严,让汉人不再是低等民族,让汉人不再受蒙古人色目人的压迫!
虽然只是千千万万义军中的一员,可是一点都不耽误,他们是英雄的本色。
可是大英雄手中枪翻江倒海,打不过饥寒穷这三个字,年轻时候流血掉肉都不吭声的他们,现在面对朱标这三五个人也只能节节后退了。
朱标豁然站起身来。
三下两下脱掉了身上的破衣裳,露出了里边的团龙服饰。
毛骧和一百多明卫暗卫,也都相继现身。
朱标一把拉住准备跪拜的张老三。
“刚才听老伯说您是我父皇的兵?”朱标拍了拍张老三的手,态度温和,同时也挥手示意其他人赶紧起来。
张老三右手握拳狠狠砸向胸口,佝偻的身体也瞬间挺直。
“三千营马队千户张老三,拜见太子殿下!”
“好!”
朱标捡起地上的铁锹。
“既然诸位叔伯曾和父皇一起出生入死,那就是自家人!自家人盖房子,孤这个当晚辈的理应帮忙啊!”
太子爷仁义!
早在朱标脱下外套的时候,周围的百姓就已经聚集了上来,一幕幕都看在眼里。
朱标手拿铁锹,登上了一块大石头,高声喝道。
“这些老卒,都是汉人的英雄,都是大明的英雄,父皇和孤,记得他们身上的每一道伤疤!因为他们身上的每一道伤疤!都是为现在的娃娃们受的,为了娃娃们不再受欺负而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