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县码头喜气洋洋,所有的商铺披红挂绿,因为今天龙舟旗舰就要回上海县码头了,这艘巨船一回来,这上海县码头上堆积如山的货物,就可以正常往出运送了。
巨舰缓缓靠岸,可是让人意想不到的事,第一个上船的,却是太子爷的贴身太监苟宝,这家伙带着十几个穿的严严实实的太监,就上了龙舟旗舰。
蓝玉也早在等候,只见苟宝快步走向了那间船舱,里里外外看了一遍,对蓝玉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孩子们,用烈酒把这间船舱泼一遍!”
随着苟宝一声令下,几个小太监手中的木桶,纷纷倾倒,辛辣的酒味儿弥漫了整个船舱,这些小太监一看就是训练有素,三盏茶的功夫,整个船舱就焕然一新,又拿出成桶的火漆,里里外外刷了一遍。
“宝公公,不必如此麻烦,货物搬出去以后,我们已经反复擦拭了……”
蓝玉实在看不过去,只能开口说道,因为这些小太监手脚太过麻利,连船舱内的木皮都被他们削掉一层。
苟宝呵呵一笑,“蓝将军有所不知,您这次回来以后,这艘龙舟,将不再是太子爷的旗舰,返回龙江船厂,拆掉上面的皇家装饰,别要去给商队做护航了……”
苟宝顿了顿,又说到,“咱大明的人自然不怕那东西,毕竟太子爷在咱们身上做了记号,有那朵桃花在,就算是瘟神也要让半步,但是这经商做买卖,如果去了异国他乡,那可就说不准了……”
蓝玉仔细一想,这苟宝说的也有些道理,而这时,苟宝继续开口说道,“那搬运货物的兵士可还在?”
蓝玉的笑脸顿时僵住,看了看苟宝面无表情的老脸,艰难的开口说道,“都是自家晚辈,本将回去定然好好约束他们,宝公公您看……”
苟宝神情一松,但还是语气凝重的说道,“那可就有劳蓝将军了,而且这种事情,说多了也不好,他们也未必看得明白……”
蓝玉这才放下心来,郑重地行了一礼,“宝公公高义……”
苟宝连忙侧过身子,不敢受蓝玉的礼,满脸笑容的开口说道,“老奴只是宫中的下人,这也不是老奴的意思,是临行之前太子爷吩咐的,您有什么话,直接去别苑就行……”
这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蓝玉就愁眉不展,只能强打精神,又和苟宝寒暄了几句。
此时已是深秋,就算是出海经商,估计也就能走一回了,回来之后,就是这一年最重要的日子,那就是春节,所有的商人,都对这一次出海非常重视,毕竟过个肥年,这句话可是所有人向往的。
东宫六率本来就不属于蓝玉的编制,而且差事结束,他自然无权约束,兵士们自动归营,亲兵们纷纷被蓝玉打发回家,就这样,蓝玉一个人骑着快马,直奔太子别苑……
就在蓝玉愁眉苦脸的同时,朱标这里可是喜气洋洋。
而且他今天难得有兴致,挥毫泼墨,在宣纸上写下了四个大字,“人尽其用。”
其实在上位者的眼中,物尽其用也好,人尽其用也罢,都是把不同的人放在不同的位置上,这样他们才能发光发热。
就好比说这个蓝玉,没有立下大功还好,但是一旦立下滔天功劳,就会目中无人,毁坏自家雄关,虽然这北元王妃,就没有他不敢干的事儿,这种人能不能用?
答案是肯定的,一定能用,那么怎么用,就是一门艺术。
朱标看了自己这四个大字,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挥毫泼墨,写下了一句话,“用罪而不用功。”
一个人在将功补过的时候,所耗费的心,付出的热情,肯定比他平常做事的时候要认真,就好比秦末的囚犯军队,那些囚徒,本应该是择日斩首的,可是忽然间看到了一个生的希望,他们就会全力以赴,他们就会比平常的军队还要有战斗力!
反之,一只总打胜仗的军队,或者是一个什么差事都能顺利拿下的能人,骄兵必败这四个字一定适合他,就算他有超常人的意志力,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它就会是像藏在棉花里的钉子,总是要露头的。
这就是用罪而不用功,而朱标现在做的,就是这些。
春花端着一盏浓茶,静悄悄的来到朱标身边,柔声说道,“殿下,蓝将军求见……”
朱标头都没有抬,手中狼毫大笔继续挥舞,手上一松就把浓茶打翻在地,这才开口说道,“先让他进来吧!”
春花也不敢多问,
不一会儿,蓝玉就战战兢兢的走了进来,一看朱标阴沉的脸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臣,蓝玉,叩见太子殿下……”
朱标还是没有抬头,淡淡的挥了挥手,语气中正平和,“这次的差事办得可好?”
蓝玉的额头上冷汗直冒,他能明显的感觉到,今天朱标的心情并不好,正当他要说话的时候,春花默默的走了过来,收拾起地上粉碎的茶盏,又给朱标换了一盏新的。
蓝玉心中更加惶恐,低着头,闷声闷气的说道,“是末将办事不力,三种神物一样都没有找到,连殿下说一定会有的橡胶树都没有找到………”
朱标还是面无表情,手中的狼毫不知道在写着什么,蓝玉心里越来越慌,就这样过了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