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瓛笑呵呵的来到了李景隆的船舱,等到李景隆在主位坐定以后,他才慢慢悠悠的坐下,看那样子完全不像一个杀人如麻的屠夫,倒像一个翩翩君子,只不过这位君子的眼神之中,时不时的闪过寒光,看上去不是那么好惹。
李景隆看了他一眼,轻轻的一挥手,这船舱之中的李家亲兵倒好茶水摆好茶点以后就默默退去,这可是两位帝国位高权重的人在谈话,不是他们这些人可以听的。
船舱之中只剩下了他们两个,空气之中有些沉闷,李景隆笑呵呵的开口说道,“自从新平一别,蒋大人神采依旧,倒是在下多了几根白头发呀……”
李景隆一边说,一边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发髻,这发髻之中果然掺杂着几根非常显眼的白发,同时也稀疏了不少。
不得不说,这曹国公这段时间所经历的事情不少,自从和朱元璋出游一段时间以后,他这天天可是提心吊胆。
有些事情不得不做,做了之后就等于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东西,比如燕王殿下真正的死因,比如那些进来刺杀的野人,比如十三万人命炸开的大山,这些事情都像一个个大石头一样压到了他的胸口,有些时候晚上半夜他都会梦中惊醒!
梦到无数冤魂从石头山里爬出来,向他索命!梦到燕王殿下站在他的枕边,不说话就这么默默的看着他,梦到缺一根手臂的朱高炽来家中拜访,梦到太上皇,在临走之前想让他闭嘴!
毕竟他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依朱家皇帝的尿性,只有死人才能完全守住秘密,完全不用担心这件事情可以露出去!
蒋瓛微微一笑,眼神之中透露着一丝奸诈,“曹国公的风采,末将自然是听说过,这帝都之中,乃至于全天下,能够和曹国公比肩的臣子屈指可数,曹国公又何必自谦呢?”
其实这李景隆说那话的意思无非就是示弱,蒋瓛则是不买账,变相说明以你李景隆的尿性又怎么会过得不舒坦?
李景隆默默的抿了一口茶,心中却有些疑惑,按道理来说这蒋大人是天子亲军,天子家奴,没有必要掺和这些个烂事儿,他只需要把皇帝的差事做好就可以,掺和这些事儿,完全就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但是今天的这些事情,这蒋瓛确实是出言提醒了他,而且看那样子还是另有所图,这不禁让人心中起了疑惑。
毕竟这俩人在新平合作了那么长时间,谁有几斤几两他们都心中有数,老奸巨猾谈不上,但是这傻子也更加谈不上……
蒋瓛微微一笑,冲着朱标船仓的方向拱了拱手,语重心长的开口说道,“末将刚从西方回来,身无寸功便身居高位,自然是诚惶诚恐,所以夜不能寐,每天都在想着如何为万岁爷分忧……”
“如今好不容易听到了这么个机会,自然是不想错过,这种感觉曹国公心中清楚吧……”
李景隆心中大骂,这别人不知道他姓蒋的是怎么回来的,他可是大概能猜出来,上一任指挥使是怎么死的?李景龙可是心中有数,这可是踩着别人鲜血上位的狠人,而且还是皇帝的绝对心腹。
这话的意思无非就是皇帝想拿他当枪使,还不好,自己直接说出来,派了这么个锦衣卫指挥使来和他接头!
李景隆心中哀叹,这黑锅他还是要背,这事情他还是要做,陛下啊……呜呜呜……
想到这里,这李景隆心中也就清楚了,蒋瓛是绝不能有什么小心思,而且如今这万岁爷身边也不止锦衣卫一家,那东厂可不是吃素的,而且这东厂在暗,锦衣卫在明,无论如何来看,还是东厂更可怕一些!
再加上李景隆是朝堂中心的人物,可以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这朝堂上除了这两股力量以外,还有第三股力量,这第三股力量才是最强的,同时也是隐藏的最深的!
对于那位宝座上的人物,李景隆是心中又惊又惧,但是却没有办法,他现在已然陷进了泥潭,不往前走就要陷下去淹死!
“蒋大人真乃是帝国栋梁……”
李景隆违心的称赞了一句……
蒋瓛微微一笑,心中暗道,“看来这曹国公也不笨,如果没有陛下暗自的旨意,我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又怎么可能和你联络,天子家奴私自联络外臣,那可是掉脑袋的事儿!”
但是这两个人都清楚,这陛下绕了这么大个圈子,让他们两个单独来干这件事情,那这件事情肯定就是见不得光的,而且干完了之后也一定要烂在肚子里。
这种事情对于蒋瓛来说实属正常,毕竟人家天生就是白手套,天生就是给皇家干脏活累活的……
但是这李景隆实在是想不明白,这老爷子和万岁爷怎么有啥脏事都想着他……
想到这里,李景隆这才开口说道,“那蒋大人认为此事应该如何来办呢?”
这李景隆的话里有一个窟窿,那就是我完全是听你蒋大人的号令,这办好办坏和我都没有什么关系……
蒋瓛也懒得和他争论这些事情,他们这种人,天生只为了讨好一个主子,其他的事情他们根本就不想,也没有那个资格去想,他们没想着富贵几代,他们的最大追求就是善始善终,到时候让自己的儿子安稳的做一个富家翁,最好是永远都别进朝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