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蓝。”蒲芳草盘算了一瞬,终是开口道,“让人去请个大夫来,给她看看。”
“是。”
墨蓝垂眸拱手,看向粉黛的眼里,没有一丝同情,毕竟对她来说,背主之人就该千刀万剐,死不足惜。
至于刚刚粉黛的那番话,更是没有对她产生一丝影响。
小姐是不是小姐,她不需要通过别人来判断,更何况——
她比谁都清楚,眼前的蒲芳草,就是她的小姐。
虽然此时的墨蓝因为粉黛刚刚的话语恨不得杀了她,可蒲芳草的命令她却绝对尊崇,在确定了粉黛不会有一丝站起来的力气之后,她转身走了出去。
蒲芳草看着墨蓝的背影,捏了下指尖。
“粉黛。”蒲芳草声音轻轻,似是自言自语,“既然你不喜欢当奴仆,那就别当了,反正早在十年前,我就将你的卖身契给烧了,只不过你没有发现而已,自称奴婢这件事,是你自己的主意,大将军府没有人这么教过你,也没有人这般命令过你。”
“从今天起,你便不必再叫粉黛了,而是改回你当初的名字,丁小璇。”
这些话她本不想说,但现在,却不得不说。
“你如今是自由身,我不会杀你,但你想离开,就请你独自走出这大将军府,不过,想必大将军府对外人的规矩,你是清楚的,主仆一场,这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了。”
她与粉黛相识于幼时,当时,从南方来的人牙子正准备将幼小的粉黛卖给妓院,是她碰巧路过,将因为仓皇逃跑而摔倒在蒲府马车前的粉黛救下,并将她买进了府,那兢兢战战不敢收钱的人牙子说,这粉黛是她从一片大火后的废墟中捡到的。
所以这炮烙,是她故意说的。
蒲芳草看了眼还在颤抖的粉黛,起身向着外面走去。
她觉得自己似乎触及到了一个上一世都不曾发现的秘密,那秘密和她就隔着一层薄薄的膜,让人忍不住想将它捅破。
只可惜,现在的她还堪不透。
柴房内再次静谧下来,只剩下了一个在墙角蜷缩着的身影,阳光缓缓偏移,只余下一丝照在厚重的木门上。
然后,彻底湮灭。
……
旭日东升,越发灼热的阳光将早前的厚重积雪再次融化了一层,整个京都的路上都湿哒哒的,让人一脚踩上,就绷不住的心情烦躁。
尤其是不准骑马坐辇,被萧皇后逼迫着徒步走到大将军府的兰景旭。
他此时正冷冷地看着和他一样等着蒲芳草“接见”的张德,脸上臭得渗人。
毕竟,张德是坐轿子来的。
萧皇后不仅让兰景旭来大将军府负荆请罪,还和皇帝商量着,一齐给蒲芳草赏赐了不少东西,以此来弥补她受伤吐血的小身板。
张德便是过来宣旨的。
而且这次,他还分外聪明地带上了自己早前的软垫和茶壶,甚至还准备了一小碟精致的糕点。
这是昨日等了两个时辰的前车之鉴。
所以在兰景旭来的时候,他已经在这等了一个多时辰,正美滋滋地享用着早点。
所谓乐极生悲,不外如是。
张德瑟瑟发抖地站着,拱着手的身子不敢直起,唇齿讷讷也不敢吱声。
这里是大将军府,谁也不知道暗处有没有人,说些别的无所谓,可他投靠了太子一事是万万不能传出去的。
毕竟这件事若是传进了皇帝的耳朵里,是要掉脑袋的。
张德有心想要提醒太子一声,可惜他百思都不得法子,而身边那向来机灵的小李子,今天也格外的蠢笨。
不知道是不是昨日被蒲芳草吓傻了,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暗示了三四次的眼神。.
幸好,兰景旭还有着一丝理智:“免礼。”
“谢太子殿下。”
张德松了口气,刚准备说些什么,那院门外便再次走进来一个人——
“奴才见过蒲大小姐。”张德的身子再次拜了下去,还不待微微直起,蒲芳草的呵斥声便惊得他一个激灵,愣是没敢再动。
“你来干什么!”
蒲芳草被墨蓝搀着走进大殿,即便半张脸还是有些肿胀青紫,可依旧能看出其下的肌肤白得瘆人。
乍一看去,颇有种失血过多,心脉俱伤的感觉,可实际上,她这副惨样子纯粹是因为昨日被蒲老太君给操练的,本来只是一顿竹笋炒肉,可在蒲老太君听说了她在柴房中打人却把自己给打伤的事情后,硬是来了两顿,直接练到了月上枝头。
蒲芳草本就只在小时候练过几个月的枪法,对上认真起来的蒲老太君,自然是一个惨烈二字都不足以形容。
而想起昨日的悲催,蒲芳草的身上都隐隐作痛起来,她咬咬牙,将满腔的怒火都朝着兰景旭喷了过去,毕竟若不是他来,她还能在床上再赖一会。
“将军府不欢迎太子,还请太子离开!”
听闻此言,兰景旭的脸上都忍不住一黑,可不过一眨眼,他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润,他的视线死死盯住蒲芳草完好的那半边脸,柔声开口道:“芳草妹妹……”
“太子殿下,还请自重!”蒲芳草恶心地直皱眉。
她上一世是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