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裘纨扇完全没有看到,陶猛那张已经俨然发白的脸。
早在裘纨扇扭头跪过来的时候,陶猛就想要将裘纨扇一脚踹开,可他眼角余光扫过那整张脸都隐在黑暗中的兰泽,却是迟迟不敢伸腿。
可现在,他却是后悔了。
当时只是怕,现在却是怕死。
就应该直接给他踢晕了才好!
若是只有蒲芳草一个,这陶猛自然还没这么恐惧,可难就难在,眼下还有个兰泽,有这尊杀神摆在这,就算是他一直都没有说过话,但依旧让人胆战心惊。
尤其是他的错处还被摆上了明面。
陶猛恨得牙痒痒,心思一转,便一脚踹上了裘纨扇的面门,将他踢开了去:“大胆刁民,竟敢蒙骗本官,说,你是不是给了陶春望什么好处,所以才让他替你做伪证的?枉我还以为你出自世家,做不得这般龌龊之事,却没想到,你竟利用了我的善心!”
他这一串话像是车轱辘一般的从嘴里吐出来,半点都没给他人反应的机会,再开口,他竟直接喊来了守在门外的京兆卫,大喊着:“来人啊,将这个大胆刁民给我拖出去,关进大牢,明日我定要重审陈年旧案,替死者申冤。”
霎时间,裘纨扇惊得瞪大了双眼,可正打算开口说些什么,就看见陶猛撇过来的视线,下一秒,那鱼贯而于的京兆卫便一左一右托起了他的胳膊。
裘纨扇没有挣扎,他以为,陶猛这是在变相的救他。
毕竟,只要到了京兆府,还不是陶猛说什么就是什么?
可惜他想错了。
当这件事摆在了兰泽的眼皮子底下的那一刻,他就注定不得善终,陶猛看着裘纨扇松了一口气的模样,眼中冷光弥漫,为了保住他自己,有些人是必须要牺牲的,虽然这裘家每年都会给他不少进贡,可到底,他惜命。新船说
有命才能花钱,不然,要来何用。
“慢着。”陶猛想得明白,可蒲芳草却是开口制止了他的裁决。
相比于惩罚裘纨扇,她更想拔掉这颗毒瘤。
虽然她没什么品阶身份,只是仗着家中势力,但无所谓,她并不觉得丢人,毕竟,她有家中势力可以傍。
更何况,谁说她没有别的身份呢?
不知想到了什么,蒲芳草的眼里划过一丝恶意,嘴角勾起:“不知陶大人想怎么审理?又何时审理?同样作为受害者之一,我觉得,我也应该去旁听一下才好,您说呢?还有,我很想知道,这裘纨扇所说的陶春望是谁,为何要在当初给他作伪证,想来,陶大人应该知道吧。”
“那他,明日可能到堂?”
随着蒲芳草这带着玩味的一问,陶猛的脸色都黑了些许,他再次用余光瞥了眼兰泽,却依旧没有能在那张脸上看到任何的表情,他摸不清兰泽的心思,也只能捏着鼻子点头:“蒲大小姐说的是,明日,下官定会给大小姐留张座椅,还会将陶春望也一起带到大堂。”
“我也想要看看,他究竟收了什么好处,竟然能做出这般丧尽天良之事!”他的声音震怒,好似是因为陶春望。
可大部分的人却都是明白,他是冲着蒲芳草去的。
毕竟,陶春望可是他最最疼爱的四儿子。
老来得子,自然后掌心宠,手中宝,不然,也不会让一个如此不入流的裘家搭上他的船。
“明日,我定准时到。”蒲芳草笑笑,并不在意他的暗指,反正只要能达到她的目的,她并不在意他人如何想,更何况,她现在格外想要激怒他。
陶猛确实被激怒了,可碍于镇北王,他也只能咬着牙吞下,再次卑微开口:“下官恭迎,就是不知道,镇北王殿下是否也要一同旁观?”
这件事,他必须要确认。
随着这句话出口,还没等兰泽开口,那被两个京兆卫拖到了一旁的裘纨扇确实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毕竟,镇北王的名号,无人不知。
他左右张望,居然瞧见那冒着熊熊烈火的炉旁,抬起了一张冷峻的脸。
若是之前能看到这张脸,裘纨扇必定不会将其当成一个铁匠。
可惜,裘纨扇当时不仅跪在地上,还隔着炉火,连兰泽的衣服都看不清,又哪里能看到兰泽那张始终没有抬起的脸呢?
而另一边,兰泽并没有立刻回话,他只是换了个姿势继续摆弄着手中的小东西,蒲芳草歪着身子去看,却是也没看清他在干什么。
终于,就在那陶猛弯下的腰都有些僵硬的时候,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兰泽随手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了桌子上,然后整个人战起,他缓步地走到了陶猛的身边,一丝眼角余光都没有留下,“看情况。”
三个字传出,他便直接出了门。
而那站在旁侧的流云也是连忙朝着蒲芳草一礼,跟着出了铁匠铺。
虽然兰泽没有说出一个准确的答案,可陶猛却丝毫不敢有异议,更甚者,即便镇北王已经出了门,他的腰还是更往下了些许:“是,恭送镇北王殿下。”
许久,没有一丝回应。
再转头,他又朝着蒲芳草道:“那下官这就告退了。”
虽然他看不起蒲芳草,但奈何,镇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