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灼热的视线离开,蒲芳草松了口气,她解释道:“近日清明,我自该去看看家中的几位长辈,而伯娘,就是我在离开的路上发现的。”
邓家只有邓晴知道蒲家坟地的位置,所以蒲芳草说的地点,便有些含糊。
这一点,邓竹卿也听出来了。
但他没有点名,只是那好看的眉眼微弯,再次感谢道:“幸好有阿噗妹妹在,不然,恐怕姑姑她,要有性命之忧了。”
邓竹卿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好听,蒲芳草也在他的语气中缓缓松下了刚刚因为视线而紧绷的情绪。
她也同样笑着:“伯娘那般好的人,我想,就算不是我碰巧遇到,她也吉人自有天相,不会出事的。”
可话虽然是这么说,但蒲芳草却是再次想到了上一世邓晴的离开。
如果上一世邓晴也和今日一样,中了毒昏迷不醒,那她又是如何被解救的呢?
难不成,是路人?还是说,就这样拖着,送回了邓府?
脑海中似是闪过了一道灵光,可就在蒲芳草下意识要将其抓住的时候,邓竹卿的声音却再次传来,打断了她的思路。
“阿噗妹妹说的是。”邓竹卿脚下挪移,向着蒲芳草走了几步,然后垂眸拱手,向蒲芳草深深地行了个大礼。
蒲芳草本还因为没了思绪而有些皱眉,见此,不由得骇了一跳。
她下意识伸手扶住邓竹卿的胳膊,惊讶:“竹卿哥哥这是作甚?”
“我是替萧尘行的礼,也是替邓家行的礼。”邓竹卿没有反抗蒲芳草的力道,他一边开口做出解释,一边顺从地站直身体,嘴中轻叹,“我也是近来才知道,萧尘那个混小子居然为了金银,做出了那般恶事。”
其实都不用邓竹卿解释,听到萧尘二字,蒲芳草便瞬间明白。
原来,他是为了灯节时候发生的事而行的礼。
蒲芳草收回双臂,笑着道:“这都多久的事了,而且,我也没吃亏不是?”
她的笑容没有过眼,毕竟,若是在当时发生之后邓家便派人来解释,她可能还会接受,可眼下过了这么久才来,她却觉得没有必要了。
不是怀疑邓家的诚意,而是彼时的她,并不是当时的她了。
“就算过去再久,这件事,邓萧尘和邓家,也该向你表示歉意和感谢。”邓竹卿并不赞同她的说法,轻声,“邓家家大业大,也后家业大概率也是邓萧尘那小子掌控,可他虽然有赚钱的手段,却没半点商人的情意。”
“商人,太过重利,最终吃下苦头的人,只会是自己,大哥他一直觉得萧尘还小,还可以再放养磨练两年,可我们谁也没料到,那混小子居然在背地里护着亲系干些恶事,即便是赚了不少银子,可又有什么用呢?”
“只看重眼前的利益,终究成不了大气。”邓竹卿摇摇头,“更别说当日在灯节,这邓嘉可是惹到了镇北王府的小世子,若不是芳草妹妹阻止了他们的恶行,只怕,这镇北王府已经将我邓家碾平了。”
不知为何,蒲芳草有些不喜邓竹卿的这句话。
她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一下,然后道:“竹卿哥哥多虑了,别说镇北王府不会对义举良多的邓家下手,就说小世子,就算是没有我的出现,他也不会受辱。”
和兰泽相识这么久,蒲芳草很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兰泽,不是会因私仇而毁家国的人。
邓家富甲天下,钱财万万贯,自然不是没有人窥伺过的。
但是谁也不敢出手,就连朝廷,也同样如此。
毕竟,邓家一旦倒塌,那整个大峪都会受到牵连。
一半多乃至八九成的商铺因此消失,大峪承受不起这般损失,而论到个人,更是无法抗住这般巨变。
所以,无论邓家再怎么让人眼红,他都安然的存活在大峪多年。
更别说,邓家也有自己的家训,比如,邓家之人不可入朝为官,再比如,年年都要捐献黄金白银。
这些,都让邓家得以富甲至今。
所以就算兰泽对邓家恨之入骨,他也会让它存在,顶多,将那些恶人,屠杀干净。
邓竹卿没想到自己这番话会引起蒲芳草这般认真的解释,他愣了愣,然后乖乖地顺着蒲芳草的话点了点头:“阿噗妹妹说的是,是我因为一些事欠考虑了。”
“说到底,邓嘉和那伙计,也是罪有因的,镇北王到底没有因为这件事,而......”
邓竹卿的话没有说完,蒲芳草的长睫却是不自然地颤了颤,她抬手摸了摸鼻尖,望着脚下的地面。
在知道小团子的身份之后,墨蓝就将灯节那晚的事情告诉了蒲芳草,所以,蒲芳草是知道当日邓嘉和李霾的下场的,也知道,他们的遭遇,都是谁的功劳。
就比如,最惨的邓嘉。
该怎么解释,邓嘉的惨状不是镇北王府做的呢?
还是,不解释得好吧。
这般想着,蒲芳草的视线忍不住偏移,也就在这个时候,她的眉眼突然扫到了一抹不一样的色彩。
她猛地抬眼去看,霎时间,她的瞳孔都瞪大了几分:“兰泽?你怎么在这?”
蒲芳草想过那双玄黑色暗纹长靴的主人是谁,可独独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