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朗氏刚要登船,就听到熟人呼唤。
回头看过去,却是永平公主麾下的亲信,人称稚嬷嬷的姑姑。
“夫人不肯随咱一起到府城转转?”
朗氏闻声一笑:“世传印玺虽好,却不是吾家之物,只是古训有言,瓜田不纳履李下不乘凉,既然嬷嬷有意于印玺,吾自当避嫌才是,也免表兄误会。”
稚嬷嬷见朗氏坚持回齐州,微微一顿又言:“夫人既然要归齐,何不把户部那厮带走?眼下海岛战力倾出,留下那样个人,怕是令人不安。”
朗氏闻言,看向某座海岛:“他教书教得不错,暂且留着罢,到底在京都做过官,说不得以后能有大用。”
“哼,户部的人质留一个就好,那盛文臻较她有用的多!”稚嬷嬷却不以为然,“某知夫人良善,不忍对其动手,这不着紧,某不是讲究人,只要夫人不介意,用不着夫人安排,某自计划妥当!”
朗氏眼眸一缩,忙问:“听嬷嬷言下之意,竟是冲着盛巡抚去的?”
“夫人何须惊诧?!”稚嬷嬷闻言轻嗤了一声,“您跟京都生活已久,自当晓得那盛文臻的脾气,都说她已经将印玺着人悄然带离泽州,某却不肯轻信,于某看来,什么一明一暗、什么兵分两路,不过故布疑云罢了!那印玺定然还在她手上!”
“嬷嬷既然了解盛文臻,又怎么忽视了她的资源?前有杨温农失踪,她既然前来续任,那怎么可能不留后手?若是嬷嬷剑指驿馆,吾可就要说句泼冷水的话了。”
“夫人这话怎讲?”
“若是嬷嬷执意对盛文臻下手,只怕此番过去,是要进了人家请君入瓮的局哩!与其钻进人家那准备好的口袋阵,还不若及时收手!那盛文臻巡抚南地,总有回去的时候!齐州诸郡以及泽州等地早已耕耘熟悉,何时正式纳于掌中不过就是时间问题。若待山中童兵和海岛的后生力量长成,和大楚朝廷分庭抗礼亦不是难事,届时公主府在皇帝面前也有底气。”
“夫人说得很是,只是,这和今日捉拿那盛文臻有何关系?”稚嬷嬷手一挥,看上去不大赞成,“那延平帝瞧着不是个能长久的,谁晓得他能不能撑得山上岛上的人长成?就是他等得起,那做皇帝的想法儿亦是一时一变,就算夫人不担忧两位小郎君的处境,温家郎君也惦记着小郡主小郡王的前程,若是盛文臻在手,公主府自可用她换出几人。”
朗氏见她不肯退缩,原想再劝两声,却见温家安排给的人无声地靠拢向稚嬷嬷,顿时,她言语刚到口边儿就打了个转:“既然嬷嬷坚持,吾也不好再劝,只能盼您功成而归,吾届时定从齐州过来给您庆贺。”
言罢,再不犹豫,直接登船而去。
江波无声,船板上的侍女见着朗氏脸色微沉,忍不住询问:“夫人,咱们若是袖手而归,只怕温氏见了要生不满嫌隙。” 朗氏摆摆手:“不用劝了,我们从温府取了箱笼,立刻带人回来船上,直赴荷叶岛,那里临近可诺航道,待俩孩子过来,就可渡海到西洋。”
侍女没想到朗氏跟永平公主的嬷嬷说了两句话,竟然改变了原本的计划,瞧着竟像是抛却一切远赴他乡?
“奴记得太妃给世子和小郎君留了退路,夫人何不带着两位郎君前去封地?只不离开大楚,郎君们总归是宗室皇亲。”
“宗室皇亲?”朗氏脸上闪过讥讽,“我原不过是憋着一口气,想要拿回属于两个孩子的东西……却不想,这大楚姜氏的疆土上,最不值钱的就是宗室皇亲!”
侍女没听太懂:“可是太妃只有两个孙儿了,总不能……”
“我现在谁都不敢轻信。”朗氏抿着唇摇摇头,“岑太妃瞧着和善,未曾难为过我们,可我不知怎地,就是觉着不对……我这人旁的本事不强,可直觉最是精准,昔时,我靠着这直觉躲过了她那个畜生不及的儿子的算计,现下也不敢小觑大意。更不要说,两个郎君可能会影响温氏利益。”
朗氏越说越觉着合作的人都不可靠:“永平公主的人和她一样,志大才疏却又自傲轻慢,延平帝未动时,她们不曾未雨绸缪,而今为着区区印玺就要大动干戈,真真不可与谋!”
原本说好的是固守前齐旧地,耕耘山间海岛,届时或以剿匪之名或以驱寇之意,跟朝廷请旨,静王府、公主府镇守疆土海域,世代不离,想来就算延平帝犹豫,朝臣那边也会施压,还怕事不能成?
只要此事一成,那以后的天地就更广阔了,何必在意区区印玺?
可惜哩,她跟温氏和那个嬷嬷多番建议,好言相劝却无人在意。
她之前忍着不耐连连配合,也算是对得起亲戚朋友,想让她跟着一起沉船却是不能都的!
想到这儿,朗氏一双眼眸愈发清澈明亮:走,必须带着孩子们远走!
“夫人,到岸了!”朗氏沉浸在思绪里不知时间,待听到提醒才发现,船只不知何时竟然靠岸了。
朗氏才一只脚踏上土地,就见不远处有火把朝码头靠近。
待她定睛看去,却见为首的人竟是她朗氏的老仆。
“夫人,夫人!大事不好了,温家的几个老爷被府衙扣押了!”
朗氏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