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话就说话,你喊啥!你吓到我了,晓得么!”安屿一拍桌子,朝何是遥瞪眼。
他这一闹,许多同学也不大高兴:“何同学,你们辩论比的是谁有理,谁能说服大家,不是谁的声调高、谁能吓唬人啊!”
“就是!就是!我这会儿还让他吓得发慌呢!”
安屿见何是遥和方从韵的气势开始泄气,得意的晃了晃头。
不过想到盛苑,他纳闷儿的看她一眼:“晟哥儿,你感觉没有,苑姐儿今儿毫无以前锋芒毕露之势,以前她跟人家辩论,那多激扬亢奋,可是今儿怎么慢吞吞?”
“……大概是累了?”卢晟也发现盛苑没有之前那叽叽喳喳的劲头,看着好像智珠在握,可实际上却有些提不起劲儿。
“要不就是对手太差,让她没有斗志。”安屿越说越认为自己的看法对。
“不晓得,咱们看看再说吧!”
卢晟和安屿对话的空当儿,盛苑笑起来:“何同学,有理不在声高,你喊的再大声,我都不是强词……我且问你,是秦时距离春秋战国近,还是如今距春秋战国近?”
对于盛苑的问题,何是遥、方以韵都没有吭声,他们很清楚盛苑这话的模式,这样简单到小孩子都懂的问题,分明是等着他们跳坑,让他们自己抽自己嘴巴呢!
不上当!坚定的不上当!
“春秋和战国,一统秦两汉……就是无知小儿,怕是也清楚秦时距离孔孟圣贤更近。”他们不上当,盛苑也不着急,自问自答也是一种模式,这就叫“只要脸皮厚,台阶永远够”。
“时代隔的越远,牵强附会化用圣人之教的人就越多,反而不如同时代或者临时代的人真诚简单。”
何是遥和方以韵闻言,不约而同看向对方。
“不能让她再说这些无关之词了!”他们从彼此的视线里看出这个意思。
“盛同学,你说这些和我们讨论的问题,没有关系吧?”
盛苑看着两个面露不耐的人,又瞧瞧其他同学:“我这是铺垫啊!是想告诉你们,在距离圣贤云集时代最近的时代,和离没有什么大不了!
秦朝时,阳武富人张负孙女和离五次,嫁人六次,当时的世情不依然包容了她?
东汉的蔡琰始嫁卫仲道,后来被匈奴所虏成了左贤王夫人,待其归汉又嫁给了董祀。
这般例子比比皆是,可见圣贤直系徒子徒孙是认可这种符合人性的行为的。”
“等等!”方以韵眼眸一亮,“就是你说的蔡琰,她归汉时也不曾带回左贤王的两子!”
何是遥没想到方以韵这个临时同盟这样可靠,忙不迭出声相助。
“你说的没有错。”盛苑没有他们以为的紧张失措,反而还赞成的点点头,“古代自然有古代的拘束和落后,作为后人,我们自当承袭古人的优点,改正那时的不足啊!这不就是圣贤教导我们的‘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么?!”
面对着盛苑和善的目光,何是遥和方以韵给气得啊!
这合着,古今之事,她有用的就是古代的优点,她反驳的就是那个时代的不足?!
里里外外,道理都是她的!
“也不能这样说。”盛苑就当他们之言是来自于对手的夸赞了,谦虚的摆摆手,“见贤思齐也,只有取其善,去其不善,我们才能不断进步,大家过得都好了,心情愉快气氛轻松,教养的儿女也容易性格好人品端,久而久之,坏人就更少了,百姓和谐江山稳固,于国于君都是好事,也是咱们这些读书人的期盼。”
何是遥和方以韵使劲儿吸了口气,慢慢儿调节自己情绪。
谁让脸皮厚不过眼前这人呢!
容夫子一直旁听不语,直到发现两个学子气得越来越鼓,忙不迭出声:“很不错,盛苑同学完善了之前论题的答案,不管适不适合采纳,都是很好的建议了。
当然,何是遥同学和方以韵同学也很好,敢于发表自己见解、质疑优秀答卷,就是很不错的表现。
好咯,放学的时间又到了,大家回去记得好好复习,争取下次经古考试上,大家都能取得更好的成绩,顺利进入顺天府学,成为廪生,拿到乡试资格。”
……
放学后,容夫子将盛苑唤到跟前儿,温和的跟她说:“盛苑同学,你这次的论题,的确写得不错,若是院试考到,你可要直接誊抄?”
盛苑让容夫子留下时,心里还有些嘀咕,是不是自己的意见表达的太多了,夫子想要私下教训。
没想到容夫子态度这样好。
顿时,盛苑不紧张了:“岁考的考试官是书院的先生,院试的考试官是大宗师和府尹,咱们先生喜欢我这个答案,大宗师和府尹未必;就算是这位大宗师和府尹喜欢我的答案,朝廷的大人们却未必。”
容夫子本来想教导几句,没想到盛家这小女郎却格外通透,心里全都清楚。
既这样,那他真是没什么好教导的了。
“盛苑同学既然清楚,那就好好复习,争取当上廪生。”
……
“苑姐儿!苑姐儿!夫子没有说你吧?!”安屿和卢晟在外面等着盛苑,一见她出来,忙不迭迎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