瞒着外婆她受伤的消息,更是托了许多关系送她来南城看病。
受人恩惠,亏欠越来越多,另原本就难以开口的事变得更难启齿。现在她的事可以先放在一边,如若因为她的关系,让叶奶奶他们母子之间又生嫌隙,那她真的是罪大恶极。
楼下的气氛压抑得像是把人扔进了火中灼烤,而二楼的无人注意的房间里,孟年默默做了决定。
半个小时后,孟年的房门再被敲响。程盼端来早餐,温柔地问她睡得好不好。
孟年装作无事,点头,她坐到桌前,手执汤匙,轻轻舀动着香喷喷的蔬菜粥,抿了下唇,状似无意问道:
“叶叔叔起来了吗?”
程盼:“先生半小时前就出门了。”
孟年顿了顿,“嗯。”
看来是打完那通电话就走了。
程盼收走她昨晚的空碗筷,突然想起来,“我爸爸从医院回来了,他说等会送你去医院。”
负责孟年病情的医生是南城一中心医院的纪医生,他刚忙完了交流会,今天才空出时间,头一个约下的患者就是孟年。
孟年迟疑,“那刘婶那边……”
“王裕一早过去了。”
程盼走到门口,又被孟年叫住。
女孩紧张地攥住自己的裙子,怯声问:“程姐姐,我、我是不是耽误你们工作了?”
孟年收紧五指,愧疚地低下头。她宁愿叶敛狠心一些,不要管她,这样她欠叶家的债能少一些。
就像叶存礼的母亲说的,住在医院也没什么不好,何必非要来打扰别人。
程盼不解,“照顾你也是我的工作。”
孟年沉默片刻,低低“嗯”了声,又道了句:“谢谢,麻烦你了。”
程盼没有察觉到女孩敏感的心思,她走出门去,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走到一楼,没忍住又折返回来。
程盼看着蔫蔫用早饭的孟年,补充道:“刚刚那么说不太准确,应该说,按照今早先生离家时的命令,我现在唯一的工作就是照顾好孟小姐你。”
程盼做事干练,不拖泥带水,她如实说完便离开。
只留下孟年一个人愣在原处,茫然无解。她想不通,只能感慨叶叔叔果然还和以前一样,宽和又包容,这大概依旧是看在她是叶存礼女朋友的份上才有的关照吧。
可惜,这份关照她并不是很想要。
孟年低沉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从纪医生的办公室里出来。
程盼扶着孟年回到车上,前排的王叔见到女孩脸上的轻松神色,也不禁弯了嘴角,“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孟小姐笑呢。”
程盼闻言转头,也发现了,孟年长得好看,一笑起来更乖巧讨喜。她好奇:“是因为眼睛的事吗?”
刚刚在副院长办公室里,纪医生说,她的眼睛暂时看不到,是因为视神经受损的缘故,是可以通过手术治愈的。
程盼一直在旁,自然听到了诊断结果,能治疗的确是一件喜事,只是那会没见孟年这么开心,是她出去办理手续的时候又发生更让人高兴的事了?
孟年没说话,车窗半开,风拂过她扬起的唇角。
当天夜里,叶敛没有回家。孟年坐在二楼客卧的落地窗前,手臂环抱着膝,头靠着窗,神色忧郁。
叶敛早上那通火犹如高悬在脖颈上的刀,另她忐忑不安。她难免会想,是不是因为她的缘故,才令他不愿回来。
晚上程盼扶着孟年走到浴缸前,握着她的手告诉她毛巾和沐浴液的位置,又教给她如何调节水温以及换水才离开。房门关上,孟年不好意思把睡裙脱下,就穿着裙子,红着脸摸索着爬进水中。
泡了十几分钟,手机来电。
依旧是机械质感的语音播报声,提示着来电人是叶存礼。
孟年想都没想,再次将手机静音,随手倒扣在一旁的大理石台子上。
她微阖双目,长而卷的睫毛搭在眼睑上,头轻轻后枕,困意逐渐涌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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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清晨,孟年按掉闹铃,揉揉眼睛坐起身。
消化掉困意,洗漱完毕,她将自己私人物品收拾好,拉着小行李箱出了卧室的门。
她来南城没带太多东西,只带了三四件换洗的衣服,以及日常用的护肤品。现在眼睛坏了,电脑和画笔什么的更没必要随身带着。
在这里住了三天,箱子里的东西大多还没拿出来,昨晚没花太多时间就整理好了。
孟年没办法自己提着行李下楼,于是把小箱子停在楼梯口,自己扶着楼梯慢慢走下去。
“老婆,你怎么就非得跟我分开睡啊?”远远的就听到王裕在声泪俱下地哭诉,“你又不是不知道,不在你身边我就会失眠啊。”
“一边去,离我的小馄饨远点,蹭你一身面粉。”
“老婆呜,我做错了什么你说,我一定改,别留我一个人睡觉啊。”
孟年走过了楼梯的三分之一,闻言忍俊不禁,心里隐隐生出一丝艳羡。这样好的夫妻感情,她从未在现实中见过。
手紧紧抓着扶手,脚谨慎地下挪。
餐厅又传来声音。
程盼叹道:“我已经跟先生请示过,他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