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时瑾愣了几秒,抬眸,便对上她泛红的眼眶,以及在眼眶里打转的泪花。
见她的视线死死盯着自己的手臂,裴时瑾心下一沉。
果然还是被发现了……
他走上前,将她圈进怀里,低声安慰道:“其实没那么严重,只是看起来骇人了些。”
沈嘉柠挣脱开,仰头看向他冷声道:“我要是没发现,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裴时瑾薄唇轻抿,没做声,眼底少见的多了些紧张。
房间里的旖旎顿时烟消云散,沈嘉柠甚至不敢再看他的手臂一眼,盯着他冷声道:“你那两日联系不上,又晚了几天回来,所以是受了伤?”
裴时瑾没再否认,大手握住她的手,低声道:“不是什么要紧事。”
他怕会耽搁她回来比赛。
毕竟他自己也不清楚,要修养多久能好。
他怕她会哭,又怕她毫不在乎,怕她想留下来,又怕她不会留下来。
沈嘉柠眼圈通红,听着他的话更觉得心堵的难受,说不出的火气蹭蹭蹭的往上窜。
“对,不过区区这点小伤,在裴先生眼里怎么会是要紧事呢?裴先生就是断了条胳膊,想必也是眼都不会眨上一下!”
说罢,沈嘉柠挣开他的手臂,转身便往外走。
这一瞬,一直噙在眼眶里的泪花也不争气的掉了下来,沈嘉柠只觉得心疼的厉害。
眼前不自觉便又想起前世他断掉一条手臂后的情景。
他确实没哭,那些血污布满了他全身。
直到他挣扎着爬向她被炸的四分五裂的身体,她见着他恍惚许久,掉下了一滴滚着血水的眼泪。
再后来,他便也失去了意识。
而等他再醒以后,左臂已经被截掉了,他没再掉过一滴眼泪,只是看着空荡荡的手臂沉默了许久。
似乎只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他便坦然接受了这件事。
只是他比之前更沉默了,更多的时间,他会一个人待在他们曾经的房间,看着她的照片发呆。
沈嘉柠一想起这些,便觉得心口疼到窒息,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苒苒!”裴时瑾追上前,攥住她的腕子。
“你放开我!”沈嘉柠怒声开口,抬头的一瞬间,却让裴时瑾愣在原地。
她那张明艳的小脸上,挂着几道泪痕,一双眼红红的,像是要咬人的兔子,纤长的睫毛被泪水打湿后,变成了一簇一簇,像朵盛开的太阳花。
“放开!!!”
沈嘉柠挣扎着开口,可这次,裴时瑾却根本没有放开的意思,反而将她紧紧圈在怀里。
沈嘉柠挣脱不开,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
裴时瑾垂下眸子,纹丝不动,受了伤的手臂宛若铁桶般牢牢圈着她,没有丝毫要放手的意思。
他本就赤着上身,没片刻,沈嘉柠嘴里便溢出了一阵浓重的血腥。
大抵是心头那口恶气发泄出去,她逐渐放弃挣扎,窝在他怀里越哭越凶。
一滴接一滴的眼泪滚落在他胸口,裴时瑾喉结微动,只觉得灼的他心口生疼。
他抬手轻轻抚在她的发丝,低声道:“别哭。”
“裴时瑾,你根本就不明白!”沈嘉柠哽咽着开口,因为泪光模糊了视线,连带着面前的人都看不真切。.
裴时瑾沉默着看着她。
“你知不知道我也会担心?知不知道我也会心疼?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懊恼没能陪在你身边!”
沈嘉柠眼圈通红,哭的脑子都嗡嗡作响。
“你个骗子,混蛋!”
裴时瑾愣在原地,狭长幽深的黑眸怔怔的看着她,像是怕自己听到的一切是错觉。
所以,她真的…会在意他的……是么?
裴时瑾忍不住吻了吻她的唇瓣,暗沉沉的眸子里多了些光彩。
他黑眸直视着她,声音低哑:“我怕你担心。”
沈嘉柠红着眼看着他,而后便听他自嘲的笑笑,再度道:“又怕你不担心。”
沈嘉柠愣了几秒,有些恍惚。
裴时瑾轻笑了笑,带着几分落寞,再度道:“我怕你心疼会哭,又怕你并不在乎。”
“我怕你想留下陪我,耽搁了比赛,又怕我并不重要,你仍执意会走。”
裴时瑾声音低哑,漂亮的黑眸凝视着她,这一刻,像是把自己所有的软肋暴露,只对她缴械投降。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如此患得患失。
可他总是想,会患得患失,至少证明他得到过不是么?
沈嘉柠更觉得心里难受。
是她,是她太糟糕了。
是她曾经做的一切伤他太深,才会让他如此不安。
所以她算不算是,自作自受?
沈嘉柠直视着他,笃定而认真的告诉他:“裴时瑾,我会心疼、会担心、也会害怕。”
“比赛很重要,但是不会比你重要,于我而言,你最重要。”
她轻声开口,当终于能把这些话说出口后,沈嘉柠眼眶酸胀。
前世今生,她终于能把这些话说出口。
可以亲口告诉他。
这一刻,裴时瑾眼角泛红,眸色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