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升上册的,甚至是像大泉皇帝姚近之这般,不愿抛头露面的,只要给钱,都可以商量。在这之外,还有许多仰慕某位仙子的谱牒仙师,一样可以塞钱给姜氏,因为胭脂山那边专门搁放了百余只花篮,每只花篮外边都会贴着候补美人的名字,每位谪仙人亲自丢钱到花篮,或是托人送钱到云窟福地,花篮里边的小暑钱,钱多钱少,一看便知。
相传老宗主荀渊在世的时候,每次胭脂台评选,都会兴师动众地主动找到姜尚真,那些个被他荀渊心仪仰慕的仙子,必须入榜登评,没得商量。毕竟镜花水月一事,是荀渊的最大心头好,当年哪怕隔着一洲,看那宝瓶洲仙子们的镜花水月,画面十分模糊不清,老宗主依旧经常守株待兔,砸钱不眨眼。
难怪荀老儿经常在祖师堂,众目睽睽之下,就指着姜尚真的鼻子大骂,你小子要是把挣钱花钱的一半心思放在修行上,早他娘是飞升境了。
历史上最夸张的一次评选,是一位女修的花篮里边,堆出了一座用小暑钱折算成谷雨钱的小山堆。
那女子被桐叶洲修士誉为黄衣芸,真名叶芸芸,是一位姿容极美的女子武夫。但是最终她却没有登评,好像是因为叶芸芸亲自找到了姜尚真,当时刚刚跻身玉璞境没多久的姜氏家主,鼻青脸肿,呲牙咧嘴了好几天,逢人就大骂荀老儿不是个东西,凭啥他惹的祸,让老子来背。
崔东山叹了口气,“大泉王朝,埋河水神,姚近之。可惜裴钱应该还在回家路上,都没没法子让她第一个知道消息。我这个小师兄,又要被大师姐记账喽。”
当年离开藕花福地,是裴钱陪着自己先生走完了一整趟的回乡之路。
裴钱最后一次飞剑传信披云山,来自中土郁氏家族那边。裴钱多半是选择走皑皑洲、北俱芦洲这条路线了,所以比较晚回落魄山,不然如果直接去中土神洲最东边的仙家渡口,乘坐一条老龙城吞宝鲸渡船,就可以直接到达宝瓶洲南岳地界,如今差不多应该身在大骊陪都附近。
姜尚真对那裴钱记忆尤其深刻,当年在落魄山领教过那个黑炭小姑娘的厉害,一场大道之争,他输得心服口服,甘拜下风。
崔东山转头望向相隔极远的老君山,“谁能想象,一洲修士,以后就只能来云窟福地游历,才能再见到太平山、扶乩宗的旧风景了。”
姜尚真点点头,轻声道“有心栽花花也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不曾想我姜尚真,不过是一心挣钱,竟然也做成了一件不大不小的好事。”
在那老君山,除了藩属砚山之外,最出名的,其实是一幅桐叶洲的山川图,云窟福地选取了一洲最灵秀的名山大川、仙家府邸,游客置身其中,身临其境。并且如同坐镇小天地的圣人,只要是中五境修士,就可以随便缩地山河,饱览风景。当然各家的山水禁制,在山河画卷里边不会呈现出来。一些个想要扬名的偏隅仙家,底蕴不足以在山河图中占据一席之地,为了招徕修道胚子,或是结交山上香火情,就会主动拿出自家山头的仙家临摹图,让姜氏帮忙打造一件“烫样”,搁放其中,以便一洲修士知晓自家名号。
两两无言。
早春时分,明月当空。
月白山寒水冷,两人对酌春花开。
姜尚真开口说道“陈平安应该快醒了。”
崔东山嗯了一声,“不着急,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不差这一天两天的。”
姜尚真举目远眺黄鹤矶地界的山水大门处,笑道“小财迷他们回了,看样子收获不大。”
崔东山瞥了眼那个方向,说道“你换我先生试试看”
一座砚山都给你搬空,先生只要闲来没事,都能在那边结茅修行喽。
姜尚真连忙摆手道“不敢不敢。”
那帮孩子回了黄鹤矶,纳兰玉牒是个小账房,小财迷,这会儿用手摸那白玉阑干还不过瘾,见四下无外人,干脆踮起脚跟,用脸当那抹布,抹来抹去,念叨着钱啊,都是雪花钱啊。
看得双手负后的白玄,直翻白眼。
小胖子程朝露,被崔东山打赏了一个响当当的绰号,无敌小神拳。崔东山还说以后只要跟他先生,你们曹师傅学了拳,还能登堂入室,还会打赏给程朝露一个更威风八面的名号。
纳兰玉牒身上方寸物里边,当下装满了砚石,姚小妍和程朝露也都各自背着一个包裹。一块开采自老君山储君之山的山上砚石,神仙难测,除非是极有经验的福地砚工,才可以将材质品秩估个七七八八,至于那些肉眼可见品相极好的砚石,自然不会随便散落在山上,其实登山捡取砚石一事,本就是让游历仙师们图个乐。
小姑娘的方寸物里边,除了尚未切割确定石材品相的大小石块、石板,还珍藏了几枚印章和多把扇子,都是从她姐那儿偷来的,纳兰玉牒没敢多拿,只拿了一小半都不到吧。
她打算跟崔东山做买卖,这家伙瞧着贼有钱,又喜欢自称是曹师傅的最得意弟子,瞧着挺尊师重道的,估计会很舍得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