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藏禅师吞了半截话头,努力说得婉转。
法海心思也是灵巧,顿时放下心来,静静听着三藏禅师接下来的交代。
等到全部听完之后,这才面色古怪地看着高居莲座之上的三藏禅师。
不知怎的,从这一刻起,他总感觉那莲座周围金色的无尽佛光,瞬间晦暗了几分。
‘这就是光明之下的下三滥么?’
法海有些不耻。
可又不敢说什么。
只能一边在心中无奈摇头,一边向三藏禅师躬身领命道。
“法海,遵法旨。”
三藏禅师一双法眼看透人心,法海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他却也没有恼怒,笑容依旧慈悲且神圣。
“临行前,我予你一物,你当用则用。”
没说什么时候用,只说当用则用。
法海心中疑惑。
而这时,一阵耀眼金光,已经从莲台高处落下。
宝殿之上一众阿罗汉定睛看去,随即惊呼出声。
入目之下,只见一只蜕下的金色蝉壳,正栩栩如生地出现在法海掌间。
而众所周知,禅师入道前,有一法名,名为‘金蝉子’。
见三藏禅师连这等珍贵之物,都交给了法海,众人心中越发艳羡,可却无一人再敢吱声。
只默默看着法海手握金蝉遗蜕,大步退出大雄宝殿。
一阵寂静间,三藏禅师看着法海出了大殿便向北而去的背影,面上的笑意渐渐敛去。
三大圣地。
道门金顶峰那牛鼻子,在斩三尸后,整日神神叨叨。
可终究还是有迹可循。
唯独儒家无崖山那个整日叫嚷着‘天不生我董仲尼’的老疯子,他是真的看不透。
每每总感觉他什么都做了。
可偏偏明面上又好像什么都没做。
就像他门下赵氏与辽东公孙一族结为姻亲,当初他就没看透。
直到如今图穷匕见,才有些豁然开朗的感觉。
老实说,这种智商不如人、被处处压制的感觉,当真是不好受。
这一点就算是三藏禅师离所谓的成佛,只有一步之遥,每每思之,也忍不住心生火气。
正如此刻,三藏禅师看着北方草原上的那座所谓圣山,嘴角顿时咧起一抹嘲讽。
区区一个昔日丧家之犬,也敢在他们面前提前落子,虎口夺食。
呵,什么东西!
这次他让法海北上,明摆着就是要摘桃子、强抢。
他倒要看看那老货敢不敢拒绝!
心中遍生的戾气,甚至隐约将身边的神圣佛光都扭曲了几分。
隐约觉察到不对劲的一众阿罗汉,抬眼望向那座巨大莲台,神色闪过一抹惊悚。
而这满殿的神色变化,终于让三藏禅师收敛了心神。
悲天悯人的慈悲一笑间,三藏禅师和声道。
“都看着贫僧做什么?”
“接着诵经,接着……”
说完,手中念头微动,一如此时三藏禅师那颗如玉禅心中,悄然生出的杂念。
‘唔——这满殿阿罗汉未免太单调了些……’
‘回头当添上些女菩萨!’
……
人心躁动,劫难便生。
又或者说劫难一生,人心便变了。
神、佛亦然。
有时候确实很难说清,这二者谁是因,谁是果。
又或者这二者,皆是因,也皆是果。
就好比此次韩绍登仙、又斩仙,其实这事与这世间大多数人都毫无关系。
可偏偏就是这实际上关系不大的事情,一朝传出。
这天下无论明面上,还是私底下皆是震动不已。
私底下的暗潮涌动,就先不说了。
单说这明面上的神都镐京。
当李赫一觉醒来,尚未来得及洗漱,便见令狐安风风火火地直接冲了进来。
李赫心中一惊,以为出了什么变故。
刚想转身回密室销毁那些机要密件,却见平素一贯冷静自矜的令狐安满脸振奋、外加狂喜地问道。
“敢问李君,侯爷是否于日前破境登仙?”
李赫闻言,顿时懵了。
破境登仙?
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怎么不知道?
而更让他发懵的是,等他出门上街,这才发现侯爷破境登仙这事,整个神都所有人都知道了。
一时间,人人皆诵冠军侯甲子登仙第一人之名!
这叫什么?
一朝成名天下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