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啊——”花一棠眯眼打量着方刻的表情,可惜方刻人如其名,五官就好似石头上雕刻的纹路,一丝一毫都不带动弹的。
花一棠摇着小扇子看向林随安。
林随安双臂环胸,现在也有些拿不准:
如此听来,也不能排除方刻的嫌疑。或许他昨日说的那些关于纪大夫是凶手的推测,原本就是为了混淆视听,为自己的罪行打掩护。
果然,没有实证的推理,无论听起来多么合理,都站不住脚。
不多时,不良人领着纪高阳匆匆上堂,听完徐县令说明请他问话的缘由后,连连摇头道:“时老的死因的确是癫痫发作,呕吐物堵塞咽喉窒息而死,乃是意外。至于尸体肿大,皮肤发绿等症状,乃是因为死后多日,尸体腐烂,尸气充斥内脏皮囊血管导致,此乃仵作皆知之事,大人若是不信,可请李仵作上堂作询。”
徐县令只得又把李仵作唤上了堂,幸亏今天时辰尚早,李仵作没喝酒,还算清醒,给出了证词,“纪大夫说的不错,尸体腐烂数日后,确实会出现如上状态。”
徐县令很满意,高高抬起惊堂木:“如此,此案已经明了,鲁时死于意外,鲁九状告小燕与方刻下毒谋财之事纯属诬告,小燕与方刻无罪,当堂释放,鲁九诬告他人,其心可恶,罚钱两千文,杖三十——”
“鲁时的确是中毒而亡。”方刻突然冒出一句,惊得徐县令手里的惊堂木差点掉了。
所有人都傻了眼,齐刷刷瞪着堂上的瘦弱大夫。
方刻挺直脊背,苍白阴森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又强调了一遍,“是他们验错了!”
李仵作大怒,指着方刻的鼻子破口大骂:“放你的猪狗屁!我做仵作十年,经手的尸体好几百,从未出过错!”
方刻:“你一个酒鬼,懂个屁验尸。”
“我这仵作可是经过三考四验,有府衙任命书的!你、你你一个庸医,懂个屁验尸!”
“呵,鲁时的尸体也是大夫验的。”
“纪大夫医术高明,德高望重,河岳城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这个庸医凭什么与纪大夫相提并论?!”
“就凭纪高阳是毒死鲁时的凶手!”
一石激起千层浪,整座大堂沸腾了。
“哎呦我的亲娘诶,这方刻有病吧?人家纪大夫来作证,帮他洗脱罪名,结果他倒好,居然倒打一耙把屎盆子扣到了纪大夫头上。”
“简直是莫名其妙!纪大夫和仵作都说了,鲁时死于意外,他非说鲁时死于中毒,这安的是什么心啊?”
“他说李仵作验错了我信,说纪大夫验错了打死我我也不信!”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方氏医馆的生意那叫一个惨淡,听说饭都吃不上了,定是见纪大夫家生意好眼红,所以才诬陷纪大夫!”
“听说这个方刻治死过人,能有人去他家看病才见鬼了。”
“嘿,这种人是不是就叫做见不得别人家烟囱冒烟?”
“啧啧啧,无耻啊无耻!”
花一棠显然也没料到方刻如此行事,扇子遮着张大的嘴巴,眉毛都要飞到天上去,频频向林随安打眼色。
林随安表示:好家伙,猛人啊!
纪高阳愕然:“方刻,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般诬陷于我?!”
方刻看着纪高阳,黑黝黝的眸子犹如深渊,不见半点光,“就是你!”
纪高阳抱拳:“县令大人明察,纪某冤枉!”
徐县令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狂拍惊堂木:“安静!安静!方刻,你莫要胡乱攀诬!小心我也判你一个诬告之罪!”
“我有证据。”方刻从袖口里抽出那十张检尸格目,“这些是近三个月被纪高阳毒杀的死者检尸格目。”
此言一出,纪高阳神色骤厉,瞪着方刻的几乎喷出火来。
不良人将检尸格目呈给徐县令,徐县令翻看几张,额头冷汗森森,“这、这检尸格目不合规制啊,而且上面所说的死因,这个……那个……哎呦……李仵作,你快来瞧瞧。”
面色铁青的李仵作上前翻了两三页,连声冷笑,“这写的什么狗屁不通的东西,简直不知所谓,上面口口声声这些死者死于中毒,却连是何种毒物都无法确定,如何令人信服?!”
“毒物就在纪氏医馆中,”方刻又道,“纪高阳在后宅中种植了许多药草,毒草便混在其中,只要将所有草药取样一一测检,再与鲁时的尸身对比,定能辨出毒物。”
哦豁!林随安明白了方刻的用意。
他这是釜底抽薪之计,借官府的手搜查纪氏医馆,如此便能寻到他一直找不到的那种毒。但他又是如何确定那种毒物是新鲜种植,而不是什么药材、药粉或者萃取物之类,对了,他查过鲁时的药渣,应该是有所发现。
但是,真的有人会将毒草明目张胆种在家里吗?
“荒谬至极!”纪高阳抱拳,“回禀大人,我是大夫,家中存有药材数百种,种植药草几十种,有的药草和药材确实含有毒性,但只要用法用量合理,便是救命的良药,凡医者皆知此理,就算搜出有毒的药材亦属正常。我相信方大夫医馆之中也有!”
“将我家一起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