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是女子的哭声,而是一个男人的骂声。
二人放轻脚步,一节一节走下楼梯,骂声越来越大。
“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勾三搭四的娼|妇!见到男人就恨不得脱|光了扑上去!居然在我的眼皮下面和花家四郎眉来眼去,怎么着,想自荐枕席?呵呵,你也不瞧瞧你自己那副德行,花家四郎富可敌国,眼高于顶,能看上你这么一个恶心的婊|子?!”
林随安听出来了,骂人的是吴正礼,不禁和靳若对视一眼,加快了脚步。
一个螺旋转弯之后,楼梯下的密室渐渐显现出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乱七八糟的白色账幔,像个灵堂,账幔上猩红点点,像血。
还有一张巨大的床铺,账幔随着烛光胡乱摇曳着,影影倬倬透出一个人影,站在床上,一脚一脚踹着一团什么东西,嘴里呜呜啦啦骂着污言秽语,突然,扬起手臂,一道黑影狠狠抽了下去,竟是一根鞭子。
鞭风扬起了账幔,林随安瞳孔剧烈一缩,看清了账幔里的情形,吴正礼抽打的那一团东西,是个四肢蜷缩,满身是血的人。
“说!连小霜那个小贱人的野男人是谁?!她一个暗娼,竟然敢背着我养男人!好大的胆子,若不是她死了,我也要打死她!”
缩在床上的人剧烈一抖,赫然抬起头,尖叫道,“她不是暗娼!”
赤红的鞭痕和凌乱的粉膏在她的脸上形成了诡异的画面,雪一样白,血一样红。是瞿慧。
吴正礼大怒,扬起了第二鞭,“你竟敢顶嘴——”
鞭子没抽下去,一道厉风卷住了吴正礼的手臂,吴正礼骇然转目,看到了一张蒙面的脸,一双杀气四溢的凤眼,下一瞬,他整个人翻了出去,狠狠摔在了地上,一个肉色的破皮套子甩在眼前,吴正礼恍惚了一下,突然意识到那是自己手,他的手骨竟是全碎了——钻心的剧痛铺天盖地袭来,吴正礼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可还没完,靳若又劈头盖脸踹了上去,“什么狗屎东西!”
林随安皱眉看着瞿慧,她衣衫褴褛,发髻散乱,鞭痕血水透过衣衫渗出来,一双眼睛黑得吓人,怔怔的,“你——”
她的伤太重了,必须尽快医治。
林随安撕下一片账幔,唰一下抖开裹住瞿慧,单膝跪下,小心翼翼将瞿慧打横抱起,轻声道,“莫怕,我带你去看大夫。”
瞿慧的身体突然开始剧烈抖动,眼中落下泪来。
“你们是什么人?!”吴正礼匍匐在地上,牙龈全是血,“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吴氏家主,我堂弟是益都司兵参军!”
靳若又踹了一脚,“我管你是谁!”吴正礼嗷一声,听着像肋骨断了。
林随安抱着瞿慧径直越过吴正礼,走向密室出口。
吴正礼疯了一般爬上前,“她是我的妻子!是我的人!谁都不能带走她!”
瞿慧呼吸骤然一停,猛地攥住了林随安的领口。
林随安回头,冷冷看着吴正礼,仿若在看一只臭虫,“抱歉了吴家主,我看上了瞿娘子,从现在开始,她是我的人!”
吴正礼喷出一口血,“你你你你胆敢强抢良家妇人,找死!”
“注意你的措辞,什么叫强抢良家妇人,太粗俗了。”林随安冷笑一声,“我云中月可是天下第一雅盗,我这叫月上柳梢头,夜半来偷香。”
话音未落,靳若大脚丫子照着吴正礼的鼻子直直踹了下去,留下一个血淋淋的大脚印,和一个不省人事的吴氏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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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躺在被窝里抠脚的云中月突然打了个喷嚏,警惕四下望了望:谁偷偷说我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