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有阿满相助,桑月也不敢轻慢恶蛟的实力。
要知道,每次与它交手,她仅能伤及对方的几处鳞片和一只犄角。虽然成功阻止了对方的晋阶,她也被对方揍得修为大跌,险些丧命。
吃一堑长一智,她能从厮杀拼斗中吸取经验。
那条恶蛟也一样,后来的几次晋阶它都做了准备。可惜明枪易挡,暗箭难防,她每每在它晋阶的关键时刻冒头搞破坏,让它防不胜防。
时常如此,它都快疯了。
恶蛟的智商也不低,它知道她会在自己晋阶的时候出现,曾经尝试佯装迎来晋阶大劫。勾结邪修在附近四面埋伏,盼能一举歼灭她永绝后患。
然而,备忘录显示的日期才是它真正晋阶的时刻,她又怎会上当?
它煞费苦心布的几次局,因她的一无所知而虚度空置,浪费它不少心神和耽误修行。它气疯过一阵子,后来开始摆烂了,平时该练的练,该晋阶便晋阶。
她要来便来,来了便一人一蛟疯狂乱揍。
妖物晋阶本就艰难,她是对方晋阶的最大障碍。所以,每一次的阻挠不是她死便是它亡。而这次有阿满相助,又有天元石蓄攒灵气,即便是浊气也聊胜于无。
能保命是关键,心智被浊气侵蚀是次要的。
天元石里的煞气被她吸尽,察觉自己的脉络仍有存储的空隙。于是敞开了吸纳寂灭森林里的浊气,以天元石作为中转站过滤怨气。
天元石每次彻底净化浊气至少需要半个月的时间,但仅过滤怨气不用这么长时间。
稍作停顿便好,若不想停顿,亦可选择细水长流。
细水长流,正好让她一边接收一边炼化,得到的功力也比她之前的正常修炼来得快。灵力的品质肯定不如正常修炼的,就算炼化也有一定量的杂念残留。
但此时此刻,杂念什么的不值一提。
眼下的她处于精神高度紧绷中,灭杀恶蛟的强烈意念压过一切杂念。在这强烈杀意的对比之下,掺有杂念的灵力反而显得更加纯粹,完全不影响她的心性。
过于高度专注吸纳灵力,森林里又是遮天蔽日,故没能察觉外界的状况,直到阿满愕然的声音传来:
“主人,你现在要渡劫?”
不是杀蛟吗?渡劫和杀蛟,她只能选一样。
渡劫?
听到这两个字,桑月睁开了眼睛,果然听到头顶轰隆隆的劫云翻涌声。灵识跃出密林一瞧,赫然看到天穹之下劫云密布,像在酝酿着惊涛骇浪滔滔翻涌。
这就是她之前期盼的雷劫,可它来得不是时候。
但劫云是根本她功力的飙升越积越厚,倘若降落,她必死无疑。身带神咒的她修为不能跌破金丹以下,这肯定是不可能的。
到目前为止,世间还没有哪位大能在渡劫时能控制修为起跌的。
在重重劫雷的淬炼之下,能保住小命或一息尚存已属不易,还想让修为保持在金丹之上?云梦乡的梦境都不敢这么编,借助劫雷劈毁神咒更是异想天开。
晋神劫或许有这个可能,区区金丹晋元婴的劫雷除了能劈死她,对神咒一点作用都没有。
连忙压缩功力,把即将破境的修为生生压到金丹中期,黑压压、乌沉沉的劫云响着闷雷逐渐散去……
渡劫的危机已过,但桑月不敢再吸纳,生怕在跟恶蛟厮杀的过程中失控并当场渡劫就坏菜了。不如把林里的浊气吸入天元石备用,随她的心意给予净化。
在此期间,顺便把自身的浊气净化一下,确保自己在杀蛟的过程中心性坚定莫出幺蛾子。
……
外界正值严冬,南乡与北部的交界有条广阔的长河结了冰。夜气如雾,凝于木上,形成两岸雾凇簇拥成林,宛如琼树银花静伫于世,坚冰河面薄雾烟起。
在这白茫茫的河面之上,一道渺小如蚁的身影踽踽独行。
水蓝色的披风斗篷迎着微风,随着步履轻轻摆动。宽大的兜帽遮着半张脸庞,替主人挡去迎面而来的刺骨寒风。
“啊——啊嗯,嗯嗯——”
清脆的吟唱暴露了性别,音色高透空灵,在这万籁俱寂的冰封之境悠悠回响。仿佛在跟世间万物诉说着人生的失意,带着满腔的失落欲回归万物的怀抱。
她提着灯笼,两条异兽獒犬时而奔于前方,或落于她的身后。
嬉戏玩闹,跟主人的心情截然相反。
在这银装素裹的天地,净亮如白昼,何需提灯照明?不过是这女子情绪低落,又不甘心默默无闻被世间遗忘,便提灯照亮自己,成为有别于万物的存在。
步于坚冰河面散心,累了便让俩獒犬恢复异兽身形驮着自己。
迈步缓慢,逐步踏空而起。
“嗯,嗯嗯嗯——”吟唱悠扬如故,随着异兽的加速飞行逐渐轻快激昂,“呵啊啊——”
越是高亢激昂,异兽的骑行便越来越快,越飞越高,仿佛要直奔河流尽头的巍峨群山。从高空俯瞰,肉眼可见冰面底下有条庞大的影子在飞速蜿蜒穿行。
眼看那一人二兽就要脱离长河的上空,蓦然地,茫茫天地间响起“嗷——”的一声咆哮。
声音震耳欲聋,万物惊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