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躺下后对郁家的影响还是很大的,夏天几乎天天都要换衣服,她看放在阳台的那个洗衣盆里已经堆满了脏衣服,因为塞不下,不少换下来的衣裤直接丢在了洗衣盆边上。
怎么?都等着马春芬能爬起来后再洗?
主卧的门敞开着,郁绒绒也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马春芬,病怏怏的,不似作假。
郁绒绒估计,她那一下是真的摔狠了,尾椎骨轻微骨裂应该是真的,这个毛病也不能手术,只能贴点膏药躺着,等它自己愈合。
刚刚进门的时候,她就闻到了浓浓的伤膏味道。
“不是说攒彩礼吗,攒了多少了,都拿来。”
郁建国没好气地冲郁绒绒伸手,一段时间不见,他都快忘了自己这个女儿发起疯来是什么样的。
马春芬趴在床上,也用她那双精明的眼睛,上下打量着郁绒绒,观察她身上的变化。
“没有,有也不能给。”
郁绒绒的回答利落果断。
“凭什么!谁家嫁姑娘不收彩礼,你要是不给钱,我现在就开门告诉外头的人,我养了一个吃里扒外的赔钱货。”
郁建国也是被逼到极点了。
之前他和马春芬为继女的工作产生了争执。
马春芬不愿意让女儿下乡,就想说服郁建国,把家里的钱拿出来,给郁招招买一份工作,卖工作的人她都找到了,对方在纺织厂上班,因为要随军的缘故,准备把工作卖掉。
在马春芬看来这不算体面的工作,可现在卖工作的人少,买工作的人多,为了在女儿被强制要求下乡前先找个坑留下,她别无选择。
即便是这样一份她看不上的工作,对方的要价也不低,开口就是一千二。
换做以前,八九百就能买下纺织厂的工作。
郁建国自然是舍不得的,现在家里就两千五百块钱,其中一千五是他的私房钱,给郁招招买一份工作,得掏空家里的钱,还得他再贴补几百块。
可想而知,在郁招招嫁人后,她的那份嫁妆也得从他私房钱里出。
两人意见不统一,郁建国也不知道怎么的,争执之中,马春芬就倒下了,好像还是被他不小心推倒的。
现在肚子里的孩子没了,要是再让郁招招下乡,恐怕马春芬的魂也要跟着没了,郁建国再自私,心里终究也有这个相伴了十几年的女人,再加上因为亲手害死孩子的缘故,郁建国总觉得愧对这个女人,在这样的心理煎熬下,他终究还是松口表示愿意给郁招招买一份工作。
一想到最终的结果还是得给郁招招买工作,郁建国就满心懊悔。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答应下来,这样的话,他的儿子还好好的待在他妈的肚子里吧。
不过虽然答应了,郁建国依旧心疼自己的钱,就琢磨着,看看能不能从郁绒绒的手中哄点钱出来。
“前段时间,阿屿带我去见了他爸爸,还有他家其他一些亲戚。”
郁绒绒大摇大摆走进主卧,一屁股坐在了马春芬床头,满脸骄纵。
“你们知道阿屿他爸是谁吗?”
郁建国跟进来,他知道齐屿和齐副厂长之间关系不一般,也猜过齐屿是不是齐副厂长亲侄子,但一直不能肯定,现在听了郁绒绒的话,他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谁?”
“我们阿屿的爸爸,那可是西城区革委会副主任,阿屿的亲叔叔,是咱们机械厂的副厂长,你们不知道,阿屿他爸爸多喜欢我,不仅当天准备了一大桌好酒好菜,在我走的时候,还恨不得掏空家里的东西让我带走,我装了整整一麻袋,都说装不下了,还觉得不够,连客厅茶几上摆着的果盘糖果都装麻袋里让我拿走了。”
郁绒绒面不改色的将自己主动的行为描述为被动。
“在我出门的时候,他还一再叮嘱我下次再来。”
听到郁绒绒的描述,郁建国的呼吸声都加重了。
现在的人最避之不及的就是革会的人,权利最大的,也是革会的人。
他们家属楼有个人的儿子混进了街道的革会,还算不上小头目,就已经扯着虎皮做大旗,在家属楼里不可一世了,现在自己女儿的公公是西城这一个区的副主任,那自己这个亲家借一点光,该有多威风啊。
“我跟它老人家说了,我爸管我们要一万块彩礼,要不然,就不让我回娘家,它老人家听了可生气了,问我娘家是嫁女儿,还是卖女儿。”
这话一出,郁建国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这丫头怎么张了张破嘴,到哪儿都说胡话啊。
“我根本就没问你要一万块彩礼钱!”
郁建国气极,“就算我问你要彩礼钱,你也不该当着你公公婆婆的面说这些啊。”
谁家有点丑事,不得藏着掖着,哪有跑到公婆面前自暴其短的道理。
郁建国心里清楚,他要一万是假的,但他们当时开口一千彩礼是真的,这在当下也不是一个合理的数字。
“它老人家通情达理,知道我和你们不一样,你们高价卖闺女,那是封建思想残余,我不给彩礼,就还是思想进步的好青年,好同志,你听听,它老人家都那么说了,这彩礼我还能给吗?”
郁绒绒掷地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