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被无数丛生的荆棘和污浊黑泥覆盖起来的、其模样令人心悸惊惧的大门。 在那大门表面,纵横交错的荆棘就像干枯树杈盘踞成的冠冕,暗淡的光点则在荆棘丛深处无规律地游走,又好像有无数眼睛隐藏在那荆棘丛深处,普通人只需朝那个方向看上一眼,便会被恐惧与疯狂攥住心灵。 甚至就连此刻已经化作灵火载体的劳伦斯,在看到那扇被荆棘丛挡住的大门时也忍不住感到一阵心神震荡,头脑轰鸣。 而那就是女王卫队冲击的目标。 大门前,数不清的黑色泥浆正在汇聚,无数的怪物在泥浆中现身——它们拙劣地模仿着人类的模样,有穿着城邦卫队制服和海军制服的军人,也有装备五花八门的海盗和武装市民,甚至……有模样古旧的火炮和骸骨堆叠而成的恶魔状怪物。 这些怪物依托着大厅中的简陋工事,保卫着那扇荆棘之门,仿佛狂信徒守卫它们的主。 最后的战斗开始了。 女王卫队在将所有的火力倾泻到走廊对面的怪物身上,后者的反击则震撼了整个第二水路,激战双方都在几乎眨眼间损失了半数以上的战力,而劳伦斯和他带来的区区十几个水手,只能在这毁灭性的惨烈战场边缘努力寻找隐蔽的地方。 在如此密度的火力中,连灵体之火护身的劳伦斯都不敢赌自己是不是真的不会死掉。 但他并不只是躲着——他在观察。 他在观察女王卫队在这场战斗中到底做到了什么程度。 而随着战斗的持续,随着交战双方的不断减员,大门前的守备力量终于减弱了——那些致命的火炮和恶魔生物被撕成了碎片,荆棘前的防线开始出现缺口。 “爆破组!上!” 躲在女王卫队阵地旁边的劳伦斯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是卫队某个指挥官的声音。 下一秒,他眼角的余光便发现了战场边缘那几个匍匐前进的身影。 一支小队脱离了主阵地,在那些怪物的视野盲区中进入了大厅边缘的排水道,沿着沟渠一点点地向着那扇荆棘之门侧面的隐蔽处移动。 而与此同时,来自正面阵地的火力也陡然加强,密集的子弹倾泻过去,努力压制、吸引着大门前那些怪物的注意力。 劳伦斯突然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一一哪怕明知道这可能只是一幕不会受到外界影响的幻影,他还是下意识地这么做着。 但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如期发生。 沿着战场边缘靠近荆棘大门的爆破组被发现了。 一连串子弹打进排水道,几个背着爆破装置的士兵转瞬间倒在沟渠中。 但几乎同一时间,又有另一支爆破小组进入了大厅另一侧的沟渠暗槽,继续向那扇被荆棘覆盖的大门爬去。 他们也被发现了——第二支爆破小组倒在距离荆棘大门只有十几米的地方。 就在这时,一名水手的低呼突然传入劳伦斯耳中: “他们快消失了!” 劳伦斯立刻抬起头,走廊中的情景映入他的眼帘—— 女王卫队正在消失。 在第二支爆破小组行动失败之后,所有的卫队士兵都突然静止了一下,紧接着他们每一个人的身影都开始变淡、消散,其中三分之一的人,眨眼间已经如半透明的幻影! 玛莎曾说过的话突然浮现在劳伦斯脑海中: “……他们每次都无法突破尽头的阻碍……” 劳伦斯突然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明白了这场战斗每一次的结局——女王卫队失败了,尽管一直在战斗,尽管一直执着地重复,但无可改变的事实是,在午夜零点的这 “最后一次反击”中,他们失败了。 这场行动失败于五十年前。 在这之后的每一次重复都是在重复这场失败。 劳伦斯一时间有些恍惚,但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又有一个身影出现在战场上。 那是一个从大厅角落冲出去的身影,一个还没有开始消散的幻象。 劳伦斯和所有水手的目光瞬间被那个身影吸引。 他不是一名士兵,而是一名像是随军工程师的年轻人,穿着深蓝色的粗布工装,头上戴着半个世纪前曾流行过的斜口软帽,而在他的腰带上,除了手枪与子弹袋之外,还挂着一把大大的扳手。 他冲向沟渠,冲向第二支爆破小组留下的爆炸装置,随后抱着那装满炸药的木箱,飞快地向那扇荆棘大门爬去。 在这一瞬间,劳伦斯几乎以为他就要成功了。 然而一枚子弹飞来,那个年轻人就仿佛被一柄铁锤猛击了肩膀,他的半边身子剧烈一震,倒在距离荆棘之门最后几米的地方。 整个大厅仿佛瞬间安静下来。 最后的反击结束了。 所有的女王卫队士兵都开始加速消散,这一幕重复了五十年的幻象亦回归原点。 或许,这也是最后一次重复。 劳伦斯愣愣地注视着那个倒在最后的年轻人。 “最后的女王卫队”,最后的阵亡者,他的倒下,似乎就是这场不断重复的战斗的某种 “焦点”。 但突然间,劳伦斯从愣神中惊醒。 他从自己藏身的地方跳了出来,在水手们的注视和惊呼中,这位老船长如一阵风般狂奔向了那最后一人倒下的地方。 本已陷入寂静的大厅被他这突然的 “介入”所 “惊扰 ”,那些还未消散的怪物几乎瞬间便反应过来,混乱吵杂的嘶吼与武器开火的轰鸣骤然炸响! 水手的喊叫声从身后传来: “掩护船长!” 然而劳伦斯仿佛已经听不到这些声音,他只是低着头向前猛冲着,自己身上好像中了几枪,这对他而言却已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他冲过了半个大厅,跳进那条沟渠,猛扑向最后的爆炸装置,向着它伸出手—— 然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