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枢的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恨水,发电厂项目如果真的落户金汤镇,你是最大的功臣。对了,还有桃花村的朱丹丹,也是功臣。”
李恨水刚才在汇报时,只字不提姚富康的事。
程枢在主持召开迎接姚金明来金汤镇调研工作部署会后,又马不停蹄地在李恨水陪同下,前去镇啤酒厂开展工作调研。
镇啤酒厂始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坐落于金汤镇西南角,月亮河边,占地面积一百多亩。
啤酒厂是县里唯一一家啤酒厂,曾经有过短暂的辉煌,但渐渐开始走下坡路。
现在,啤酒厂还在生产经营,但连年亏损,下岗职工很多,在岗职工工资也很少。
啤酒厂因为地理位置原因,卖不掉,改制职工又不愿意,对未来没信心。
所以就一直半死不活的,欠银行一屁股债。
啤酒厂总共有五百多职工,但在岗的不过两百人。
啤酒厂厂长是镇党委副书记唐建华的连襟张志德。
张志德五十岁左右,膀大腰圆,挺着个将军肚。
见程枢和李恨水来了,张志德点头哈腰的,脸上堆着笑。
一般此类工作调研,都是提前通知,召开座谈会,哪些人参加,说什么,厂里都提前定好了,不一定能听到真话、掌握实情。
但这次,程枢和李恨水在召开座谈会后,又点名部分职工,在厂接待室一对一谈话,这样更容易掌握第一手情况。
参与谈话的职工,部分是对着在岗职工花名册,随机点名。还有一部分人,是经常上访,或者带头上访的。
这些人,按照张志德的说法,是厂里“刺儿头”。
第一个被找来谈话的,是“刺儿头”汪富贵。
汪富贵五十岁出头,头发却已花白,他个子不高,身材壮实,说话中气十足。
汪富贵进接待室时,只见到程枢和李恨水,厂里领导一个都不在。
这是程枢的要求。
程枢面带微笑,不紧不慢地说:“汪师傅,这次找您谈话,不让厂领导参加,就是想听听您最真实的想法。您放心,我们会对谈话内容严格保密。”
李恨水也在一旁鼓舞汪富贵:“汪师傅,程书记很亲民,很接地气,不搞花架子,不做表面文章,希望你放下顾虑,什么问题都可以谈。”
汪富贵说:“我这个人,一贯直来直去,有什么说什么,我才没有什么顾虑呢。但是,领导们都喜欢听假话、听恭维话,不愿意听实话、听刺耳话。有的人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我被抓了好几回,给我戴了顶寻衅滋事的帽子,我寻衅滋事啥呢?又没有挖他们家祖坟!我只不过是代表职工说真话,反映实情罢了!”
程枢笑着说:“汪师傅,这就对了!我要不是想听真话、实情,也不会单独找您谈话。作为镇一把手,自从上任后,我就琢磨着如何让镇啤酒厂起死回生,让职工有盼头。”
汪富贵说:“程书记,我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想听实话、了解实情,也不管我说的是不是有用,我该说的还是要说。”
汪富贵在说,程枢和李恨水都很认真地在听、在记。
汪富贵主要反映了几个问题。
一是张志德缺乏市场竞争意识,主要精力不是搞好生产经营,而是热衷于捞取好处。
二是厂工会、职工代表大会都被张志德信任的人控制,职工没有正当渠道反映问题。
三是厂里没有制定出有效的激励措施,不能做到奖勤罚懒,奖优罚劣。
四是体制不活,人员臃肿,人浮于事,机器设备老化,内控机制缺失。
五是缺技术、管理人才,产品质量上不去,产品销路不畅,并形成了恶性循环。
“程书记,李委员,我代表厂里部分职工,提出几点要求,希望你们能够认真考虑。反正我是上访专业户,如果不解决问题,我就再次上访、越级上坊!”
汪富贵的话语中,甚至有威胁的味道。
程枢也不生气,笑道:“汪师傅,有问题尽管说,镇里会认真研究,妥善解决。”
汪富贵冷哼一声:“你们镇领导都喜欢说这些套话吗?哪个领导都说研究研究,研究的结果就是啤酒厂效益越来越差,职工收入越来越低。我的名字叫富贵,可活了这么大,就没有过上几天好日子!这名字对我来说,是一个绝妙的讽刺!真想改名叫汪贫穷!”
程枢笑道:“汪师傅,我说的可能是套话,但我解决问题的决心很坚定,真诚欢迎您多提宝贵意见和建议。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真话听起来可能刺耳,但我愿意洗耳恭听,因为这对解决问题很重要。”
汪富贵提出几点要求。
第一,广大职工最希望厂效益好,工资高,福利好,有盼头。不论谁当厂长、不论企业如何改制、不论谁是镇领导,这都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出发点和立足点。
第二,更换厂领导,特别是厂长张志德。
第三,请镇里协调县审计部门,对啤酒厂财务开展全面、公正、真实的审计。
第四,厂工会、职工代表大会不应该由厂领导把控,得由职工信得过、有威望的人担当,真正代表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