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世宁很快就命人奉上自己所画的骏马图。
即便皇上见多识广,可看到他画的骏马时仍觉得惊喜:“你这骏马画的是栩栩如生,比如意馆别的画师都要画的好些,果然是名不虚传。”
郎世宁谦逊笑道:“皇上过奖了。”
皇上脸上笑意更甚:“可见你是个聪明的,来咱们大清没多久,连‘过讲’二字都会用了。”
“朕还记得前两个月见到你时,你汉语说的还是磕磕巴巴了。”
郎世宁再次笑道:“皇上,您过奖了。”
说着,他更是用蹩脚的汉语道:“皇上,臣不光马画的好,人像也画的好。”
弘昼早就想见识一二了,连忙道:“好啊好啊,我来试一试。”
他不是没见识过古人的画画水平,不是说不好,可比起后世来却是差上不少。
谁知下一刻他却听见皇上道:“既然这般,那朗画师你就帮朕和弘昼画一幅画吧,就画《祖孙嬉戏图》好了。”
弘昼也曾在御书房见识过皇上的画像,要么是皇上一人独自乘于马上,要么是皇上一人独自坐在太师椅上,在很多人甚至在皇上看来,是没有人有资格与皇上一同如画的。
便是当年得宠如废太子,也没有和皇上同出现在一幅画中。
皇上瞧见惊愕的弘昼,也猜到他在想些什么,笑道:“朕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如今担心朕,所以住在乾清宫,可你总不能一直住在乾清宫陪着朕吧?你得念书,得练习骑射,还得娶妻生子,朕可想着早点看到你的儿女了。”
“若有这样一幅画像留下来,朕想你了就能看一看了。”
弘昼却正色道:“皇玛法,您若是想我了,只管差人请我进宫就是了。”
皇上也是一本正经道:“朕可是会时常想你的,有的时候深夜批完奏折会想起你,有的时候南巡也会想你……总不能将你时时刻刻拴在朕的身边吧?”
“你会一日日长大,朕也会一日日变老,朕想永远记得五岁的弘昼长什么样子。”
弘昼的心里宛如吃了蜜似的,觉得甜滋滋的。
他更觉得皇上真是名不虚传,这一句句情话说出口,谁能抵挡得住?也难怪后宫妃嫔一个个对皇上都是死心塌地。
弘昼欣然答应下来:“好。”
寻常人被画师画像都是坐的端端正正,但身为天子,总是有格外的优待,今日下午皇上就带着弘昼喂鱼散步,约
莫两个时辰的样子,郎世宁的《祖孙嬉戏图》就完工了。
在见到成品图时,弘昼顿时明白郎世宁为何会声名远扬,郎世宁笔下的人仿佛都带着灵魂,画中的弘昼正踮着脚往池塘里撒鱼食,一旁的皇上含笑看着他,眼神里不失慈爱。
不光弘昼满意,就连皇上都微微颔首:“朗画师果然名不虚传。”
一旁的魏珠见风使舵道:“皇上,可要奴才将这幅画裱起来挂在御书房里?”
皇上摇头道:“不必挂在御书房里,裱起来挂在朕的寝殿吧。”
弘昼脸上是笑意更甚:“好啊好啊,这样皇阿玛睡觉之前最后一个看的是我,睡醒之后第一个看到的还是我。”
说着,他更是忍不住催促道:“魏公公,你要内务府的人办事快些,早点将这幅画挂在皇玛法寝殿里。”
魏珠连声应下,当即就去交代人办这事儿了。
郎世宁得了赏赐,谢恩之后就要下去。
弘昼却是想起了一件事。
如今的大清虽年富力强的中年人一样,可很快就会走向衰老,他仍记得历史上的种种战争,更记得他最喜欢的圆明园被八国联军抢掠一空,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
他灵机一动,便将郎世宁留了下来,道:“朗画师,我听说您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的?很远很远的地方是哪里呀?那里有京城和广州好吗?”
郎世宁面上有片刻的犹豫。
他并不似大清臣民奴性已深入骨子里,在他们意大利,是讲究民法,讲究人权的,可他又聪明的很,知道在什么样的地方说什么样的话,若是有些话说出口,这位大清帝王是会不高兴的。
他斟酌道:“我是从遥远的意大利来的,从意大利过来要坐很久很久的船,也要坐很久很久的马车。”
“至于小阿哥问我我的家乡好不好,我想,在每个人心中自己的家乡都是最好的。”
这个朗世宁,还真是滑不溜秋!
但这等小问题,却是拦不住弘昼的,他更是步步紧逼道:“那您的家乡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好法?我实在是很感兴趣。”
“您怎么想的就怎么说,看皇玛法做什么?”
“皇玛法是个很好的人,可不会因你说实话而责怪你的。”
这样一顶高帽子戴下来,皇上也只能受着:“朗画师,你直说无妨,正好朕也想听听你们洋人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郎世宁可不懂中国人特有的客气话,听皇上这样说,便如实道:“回皇上的话,虽说京城和广州很好,像皇上,像弘昼小阿哥,像许多皇上的亲戚,过的日子很好,实在叫臣羡慕。”
“可臣从广州一路走来,见了太多太多可怜人,他们吃不饱穿不暖,到了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