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飞剑之术的传承者,现身咸阳城,剑败卫瑜。 这消息惊动了很多秦人。 在很多人看来,此人同境击败卫瑜,想来正是待价而沽的时候。 “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此人一举成名天下知,说不得就被哪位大人物看中押注,从此鱼跃龙门,在大秦帝国占下一席之地。 也的确有些人,愿意接触一下这个人,探探他的底。 咸阳城里,的确漾开了这样一道小小涟漪。 但作为与战者的向前,却已经慢悠悠地出了咸阳城。 他不在乎。 沿着渭水,他往更西处走。 渭水哺育了无数秦民,不过普通百姓的足迹,基本就到“武关”而止。 这一座横跨渭水的雄伟关城,为秦民彻底阻隔了来自西北方的危险。 只有真正的“赳赳老秦”,悍勇之士,才能前往武关。 对秦人来说,能赴武关而守,是一种荣耀。 而对向前来说,武关那边,或许有更强的同境修者……能试他的剑。 大名鼎鼎的卫瑜,确实没能让他发挥出最强战力,未免有些遗憾。或许当时剑败王夷吾、名动临淄的姜青羊可以,可惜那一战之后,姓姜的已经内府。 至于越级与姜望而战……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这样狂妄。 沿着滔滔渭水,一路往西北而走。 大江滚滚,烟波浩渺,穷极目力,但见水远天边。 滔滔渭水向谁去,巍巍武关又为谁而守? 此情此景,真令人豪情顿生。 然而,走在渭水边上的这个人…… 磨磨蹭蹭地往前走,睁着一双死鱼眼,怎么看怎么无精打采。 所谓一幅画上的墨渍、一锅粥里的老鼠屎……便大抵如此了。实在是有些破坏气氛。 这人若是役夫,这会该被监军抽死好几回了。 不过旁人怎么看,向前是无所谓的。 甚至于他自己对自己,也没有什么看法。 世人辱我、骂我、谤我、恶我,我当如何? 你们都是对的…… 总之,问剑。 这是唯一重要的事。 他与渭水同向,与这天地山水共存,但与他同行的,其实始终也只有一支飞剑而已。 就如此刻…… 渭水继续浩荡往前。 但向前停下了脚步。 他就站在渭水的这一边,没什么所谓的,用那双死鱼眼,看向另一边。 其时也,日光洒金,波光漾漾。 一名身穿简单黑色武服的男子,从渭水的另一边…… 踏浪而来。 他给人的第一感觉,是坚硬。 若不是他在移动的话,简直像是这渭河里的礁石。 他走到哪里,就踩断哪里的浪头,截断哪里的奔涌。 滔滔河水,只能绕他而走。 而他谁也不让,谁也不避。 就这么一步一步地,走过了渭河,走到了向前的面前。 “古飞剑,向前?”他问。 向前站定不动,无精打采地看着他:“有事?” “在下秦至臻。”黑衣男子道。 他有一副坚毅的面容,身量中等。引人注目的是他的拳头,坚硬、平实,拳峰几乎被磨平,和他本人一样,瞧不见什么锋芒。但给人的感觉,是坚不可摧,不可动摇。 他的气势是很足的。 他的名字,也广为人知。 秦国此次参与黄河之会的内府级修士,便是秦至臻。 这是有资格角逐天下最强内府境之名的人,也是如今秦地炙手可热的人物。 但向前仍是毫无波澜地看着他,重复道:“有事?” 秦至臻缓慢地说道:“我是卫瑜的朋友。” 他的语速不快,好像说什么、说哪一个字,都已经认真想过。 所以不会改变。 “哦。”向前道:“给朋友出头?” 秦至臻道:“你断他的剑,夺他的名。作为他的朋友,我总该来要个交代的。” 向前有很多地方可以解释,比如不是他非要夺名,是卫瑜自己要公开一战。比如战斗之时,刀剑无眼,顶多是不杀死卫瑜,不可能对卫瑜的剑手下留情。 但归根结底,确实也是他主动登门挑战。 这些道理要说起来,论个对错…… 实在是太麻烦了。 向前最怕麻烦。 所以他只道:“那么,你想要什么交代?” “很简单。”秦至臻道:“你怎么对卫瑜的,我就怎么对你。不过,你现在修为不够,我秦至臻不会欺负你。今来与你立约。待你内府之后,来与我为战。” 他的语速依然不快,但坚定、坚硬,很有分量:“届时我来夺你的名,我来碎你的剑。” 说着,他取出一张带着陈旧气息的纸。 这张纸,在最上方写着三个秦文大字——军令状。 尤其那个“令”字,上面加了印,有一种肃穆的味道。 再往下看,整张军令状上的大片空白处,只在左边位置,印了一个拳印,应是秦至臻的拳头无疑。 而右边的空白位置,显然是留给向前的。 向前是同境挑战的卫瑜,秦至臻也要同境挑战向前,是为公平。这张军令状,则是为了不让向前有避战的可能。 向前面无表情地看了这张军令状一眼:“其实不用你说,内府之后,我也会再来见识秦地英雄的。” 他抬了抬眼皮:“不过……你若要战,何必等以后?” 他那双本来无神的死鱼眼,在这个瞬间精芒暴涨。 与此同时,在无人得见的五府海中,一道流光倏忽划过,直接撞进那茫茫无际的蒙昧之雾里。 就在下一刻,千万道剑芒透雾而出! 寒光万道破蒙昧。 笼罩五府海上空的蒙昧之雾,就此被切割得支离破碎,涤荡一空。 而千万道寒光复又聚拢,化为一支小巧飞剑,只在空中一挑。 轰隆隆! 第一内府显出形迹,就此洞开。 剑叩内府门! 他竟然在这渭水边,临时斩破蒙昧,洞开内府,跃升至与秦至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