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伟大存在的论道,难不成真被姜望打断了?灵熙华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 姜望自己亦是茫然的。 因为他寄予厚望的知闻钟,未能响应羽祯的旧途,甚至根本没能触及羽祯的灵性。而他尽人事的道途一剑,却搅得漫天飞雪,令天穹寒彻。 难道我的剑竟真能搅动时光长河,破坏超脱者的布局?虽然他的剑锋并未获得实感。 但那个代表了羽祯的身影,也的确是消失了。 而那个顶冠垂施的威仪身影,独自踏出时光长河,踏回高穹。 就在这踏回高穹的过程里,他和他身后的映照于天穹的时光长河,都在粼粼波光中散去了。 只留下一道怅惘的声音:「无上尊神,非他所求。」而后是叹息—— 「羽祯不愿。」 就连这声叹息,也渐行渐远,渐而不闻。不愿?! 元嘉大帝延续了数万年的布局,才求得这样一个可能,让羽祯大祖有这样的机会,可以重回超脱,重证伟大,再续传奇。 而即便是如此..... 羽祯也不愿? 在场这么多各具身份、各有所图的存在,没有谁是羽祯,所以也没有谁能够理解羽祯的决定。 但羽祯大祖的灵性,和元熹大帝的残念,的确是都已经消失。如他们那般的伟大存在,顺心而行即是大道天理,也的确不需要谁的理解。 可万神海怎么办?这尊神王身怎么办? 封神台长达数万年的布局和付出,该如何收场?难道都是一场空?玄南公不惜在神霄世界和摩云城分别与虎太岁正面碰撞。 又以主念操纵赤火神像,第一个跃身入鼎,燃起法坛神火。且分念诸神布阵,齐诵《大妖乾法神照书》,共铸至尊至贵神王身。 可以说已经倾心尽力,只等羽祯大祖灵性归来,而能成就无上伟业。自己也或可旁窥无上道途。 现在神王身还未雕琢完成,羽祯大祖.....不来了? 万神海汹涌数万年一无所得,元熹大帝也未留下别的安排!尔替朕命,尔替朕命! 旁者看不懂这鼎身四字,执掌封神台、熟知许多历史机密的玄南公,却是非常明白这刻字的意思。 当年元熹大帝伤重,欲退位让贤于羽祯大祖。 羽祯大祖说,于今日之妖族,羽祯成帝,远不如元熹长寿。故以寿元相替。 想来元熹大帝亦是心中怀疚,才以封神台布局,使其回归。 甚至于这座天妖法坛,也是元熹大帝在其完成使命后亲手毁坏,说是免于人族警觉。而在鼎身刻下这「尔替朕命」四字,要同羽祯大祖在若干年后来个两不相欠。 可是我的元熹大帝,您虽雄才大略,睥睨诸天,但此等大事,您不能先问问羽祯大祖的意见吗? 事到临头才知其不愿。 早知如此,倒不如就卖虎太岁一个面子,偏偏让其黄粱梦碎! 此时此刻,姜望摇钟求路未得。而腾于半空,几与那尊神王身相对。其上是已经散去的时光长河,其下是诸神仰望。 那一尊尊形貌各异的神像,以各种各样的目光瞧过来。如此场景,着实.....有些尴尬。 玄南公能够掌控万千神像与掌控蛛弦的虎太岁争杀,他在这神霄世界里的战力,定然也是在真妖之上的。 不过姜望纵剑穿来的彼刻,万神都在供奉神王身,他居中主持,尤其分心不得。 现在倒是可以分心了,但这炼制到紧要关头的神王身,是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于是这天妖法坛上的气氛,便很有些诡异。 被斩断了心口蔷薇妖征的鹿七郎,在认真处理伤势、恢复了个约莫六七成战力后,才提剑回返神山。 但这一趟回来,整个世界好像都不一样了,令他着实有些看不懂。那一身是血的,好像是姜望。 怎的还未被擒下,还跑回了天妖法坛? 难道是被犬应阳捉来,正吊在那里接受折磨? 但折磨也没有不解除武装的道理,甚至不老玉珠和知闻钟都没卸下来..... 他看了犬应阳一眼,正要说些什么,忽而心中一动,灵觉骤生,蓦地转头向夜菩萨和灵熙华所处的山道看去。 人亦弹身而起! -- 位于山台之上,往更高处攀登的山道上,柴阿四正为姜望那一剑的光耀而动容,忽然心中生出一种奇特的感觉。 又疼痛,又温暖。 那种感觉,好像是回到了自小长大的那座破旧小院里,看到爷爷靠在躺椅上,沐浴在阳光中,闭着眼睛,皱纹深深,讲那些久远的不着边际的事情。 他也不知为什么,一时泪流满面,情不自禁地就往山下跑,飞跨过山台,跌跌撞撞地跑向那崖壁石刻。 ·...... 且说麂性空以信虫一只,抓取神霄世界之夜,成就夜菩萨,能够发挥的力量,也是够得着真妖层次的。 但区区一只信虫,负载有限。 他也要省着出力,在虎太岁肆虐时忍耐,在熊三思痛苦时等待,在为灵熙华烙印莲花、化灵族为魔罗迦那后,才放松下来。 至少还有三次出手的机会,为自己在神霄世界里再布置点什么。对山壁花状石刻变化的捕捉,是来自天妖的眼界。 而于时光长河上的未知对话,他不去过多揣测。 摘虎太岁的果子,令鬼神八部得以完整,黑莲寺已经在神霄世界里赢得足够的好处。至于最早的目标知闻钟.... 虽不知姜望是怎么摆脱犬应阳的追杀冲过来,又为何会莫名其妙对着时光长河放空剑.....但眼下不正当其时? 操纵诸神的玄南公,此时的态度非常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