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剑挂上……但最后又坐下来,坐在床铺上。 他惨然道:“我变成了什么样子……” “师兄。”送信的师弟越凑越近:“你可不能一个人走。” 龙伯机蓦地看向他,眼神一刹那十分严酷,但又缓和下来:“怎么说?” “您有随从呀!”送信的师弟,伸手去拿他的剑:“我从现在就是您的捧剑童子。当您离开这里的时候,谁会在乎多一个贱役呢?” 龙伯机这会已经清醒过来。他知道中山渭孙救他一个已是不易,还想捎带上谁,那真是不知好歹。 但他只是挪开自己的剑,拍了拍师弟的肩膀:“不要声张。” 长夜已至,在漆黑的南斗殿里,只有他的房间亮着灯。 在绝望的人群里获得唯一的希望,不会得到祝福。 人们会寻光而来,要么分享光,要么……扑灭光。 送信的师弟使劲点头:“我懂!” 但他还不够懂。 龙伯机收敛情绪,开始转动自己已然放弃、几乎生锈的脑子:“中山渭孙挑战屈舜华,胜算不大,你知道具体规则吗?” 送信的师弟道:“好像没有规则,生死不论。” “啊!”龙伯机猛然站起来,但又定住。喃声道:“中山渭孙一定有把握,才会这样选择。我相信他,我应该相信他。” “当然,那可是荆国天骄,黄河四强!”送信的师弟也已经在中山渭孙身上寄托了希望,言辞之狂热,如敬神一般。若是再给他一点时间,他一定能找出中山渭孙人生轨迹里的所有光辉。 他一定能用言语证明,中山渭孙是天下第一神临。 “还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龙伯机问。 送信的师弟这时才意识到问题,面露难色:“值守信道的不止我一个。” “这里不能呆了。”龙伯机立即起身。 “去哪里?”送信的师弟问。 “去司命殿,不,去前线!”龙伯机有了决断:“对,我们去支援前线!” “这样中山渭孙接咱们也方便一些!”送信的师弟满心欢喜,殷勤地去开门。 吱~呀。 房门推开来,房间里的烛光也流浪在外。 视野十分拥堵,烛光也冲不出重围——院里站着满坑满谷的人。 他们都是南斗殿的师兄弟,他们都看着龙伯机。 那是怎样的眼神? 无尽绝望的黑夜里,匍匐在地上等死的人们,看到了唯一一盏飞在天上,有可能飞出这里的灯。 那是热切和希望吗? 并没有。 因为都知道,那盏灯只能照到他自己,也只能带走他自己。 “师兄。”最先开口的人,是天同殿的真传弟子,他瞧着龙伯机,表情很微妙:“你要走了吗?” “我走去哪里?”龙伯机不着痕迹地握住剑,尽量沉稳地道:“我正要去前线,为宗门浴血!” “我听说有人要救你。”天同殿的真传弟子道。 “是吗?哪里得来的消息?”浓云悄悄移开一条缝隙,院子里有难得的月色,龙伯机说道:“不要再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了,我们只能靠自己,我们只能自救。” 天同殿的真传弟子,冲他身后抬了抬下巴:“这位值守信道的师弟,没有告诉你吗?” “哈,你是说中山渭孙那件事?我确实刚刚听说,你当真了?”龙伯机摇了摇头:“他赢不了屈舜华。我不做指望的。” “但也有希望赢,对吗?”天同殿的真传弟子问。 夜晚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那是躁动不安的人心。 “希望”是一个太美好的词语,在不能跨过的绝望高墙里,又过于残酷。 看着院中密密麻麻的熟悉的面孔,看着那一双双陌生的眼睛……那些跳跃着的怪异光彩,令龙伯机感到了一些冷意。 他知道现在有更好的处理办法,他不是个不懂得掂量局势的人,但不知为何,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两下。本已冷静下来的心情,忽然变得很烦躁。 他极力压制着情绪:“赢或输,都没那么简单。很晚了,师弟。我们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我现在不想讨论这个。我要去前线杀敌。” 但人群并没有给他这个南斗大师兄让出路来。 “我师父死了,被斗昭杀了。这么说很不敬——但我想,他死也是应该。他自己逃到天外去,没有管我。”天同殿的真传弟子说:“师兄,你不该走。” 心跳得更快更急了。龙伯机一阵烦乱:“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什么走不走?让开!” 人群反而聚拢。 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视野里天旋地转地晃。 “师兄,你是南斗殿下代掌教,你怎么可以抛弃我们?” “师兄,你得留下来,陪我们一起抗争。” “师兄……” “够了!”龙伯机猛然拔出剑来:“都够了!你们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的腌臜心思吗?陪你们一起抗争,哈!陪你们一起死么?!” “师兄!你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天同殿的真传弟子,冷冰冰地道:“你不愿陪我们一起死?怎么你不是南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