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玄遵天生道脉,生而【斩妄】,在很小的时候,就清楚自己道在何处。 别的孩童是知道哭,知道笑,知道说话。 他是知“道”。 曾经有两位接近超脱的存在,对他表示浓厚的兴趣。一个想传他衣钵,一个想占据他的道身。 一个是道历新启以来最天才的人物,一个以五万年血河宗为礼赠。 而他从未动摇,始终自视其道。 当然如今时过境迁,可以视为两次成功的“斩妄”,他为自己斩除了两次错误的人生选择。 但在血河宗和太虚派的结局来临前,谁能如他一样坚决不为所动呢? 他始终走在自己的道路上。 他想要的他都要拥有,除此之外,诸事无聊。 此刻这一刀,发源于根本之处,三十年来知一“道”字,今夜至此便斩“道”。 从洞真至衍道的那一步距离,是天与地的差距。可重玄遵这一刀,却溯及起源。超越神通、规则而存在,直指道途根本。 这是重玄遵自信能与姜望、斗昭争生死的刀! 在【黑暗】这一道途,皇夜羽已经占据最高, 诸天万界都无人能与他相争此途。 但是在这一刻,他已经受损的道躯,被韶华枪扩张了伤势。他下意识的反击被姜望避开,他分念的一刺受阻于神通铁壁、也未能杀死蝼蚁,而本躯在与嬴武的僵持中,被砸至后脑的太虚阁楼动摇了一瞬。 撑天之峰已动摇。 重玄遵的日月星三轮刀一抹而过。 无尽黑暗有微光。皇夜羽的本源道则,竟然产生了些微之隙,而在霸权的压制下,裂隙迅速扩大! “你们找死!” 皇夜羽变斩为拍,想要将灞桥推开,先分出一些气力,杀死这些嘈杂却还带点毒性的蚊虫。 嬴武却是又一步踏前,踩下灞桥,五指大张,把握天地:“诸侯尽西来!” 他太霸道。 横冲直撞,百无禁忌。 仿佛至尊天子,收天下之兵,敕命之下,无有不从,不从者尽死。他一把抓住了皇夜羽的骨刀,与其两面相对。 两尊绝巅道躯,此刻近在咫尺。道途全方位地碰撞在一起,几乎可以感受到彼此呼吸的风雷! 嬴武纠缠皇夜羽于灞桥之下,一手抓刀,一拳轰面:“称臣亦死!” 在这一刻,皇夜羽终于明白,原来他才是被垂钓的目标。 不是他想不到,而是这样的事情,太狂妄,太匪夷所思。 堂堂修罗君王,岂甘如此授首? 在这一刻他仰天长啸:“今夜永夜,黑暗永沦!” 他的道身迸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有如狂潮席卷所有。他是风暴的起始,海啸的初澜。 被人族天骄所选定的这片战场,早就已经被长夜笼罩,此刻更漆黑如墨。 只有几缕残光,是人族天骄的挣扎,可根本照不透这样浓重的黑暗。 整个战场都在下沉,这巨大的一片空间,被剥出了新野大陆而存在,陷进永恒的虚空。 这里是虚空,是长夜,是永远不能逃脱的牢笼。更是一尊修罗从出生到死亡,都无法摆脱的命运。 是修罗生来就带着的恨! 所谓石林,已经不复存在。所谓时空,不再具有实感。所谓规则,不能再被定义。 所有人都在这里沦陷。 现在才是真正决定生死的时刻。 嬴武的霸拳在靠近,又被无限地拉远。 皇夜羽意欲抽身而走,又被霸权死死镇压。 两尊绝巅道躯,在混乱的时空里彼此纠缠,疯狂厮杀。黑暗之中,又有突起的一刀,正指重玄遵的眉心。 重玄遵对战机的把握不输于姜望,他提前就有预知地抽刀疾退—— 但根本避不开! 在绝顶高处看洞真,何处不是疏漏? 此刀如同天外来,先于重玄遵而存在。斩下了必定的命运。 皇夜羽单刀战嬴武,分出一手来屠真,这本该是比杀鸡还简单的事情。 然而在这极致的黑暗中,仍然有星光闪耀。 忽闪忽闪忽闪。 骨刀之前,那璀璨的事物不断破碎,又不断出现。 接连三次之后…… 铛! 在浓墨般的夜色里前进的刀锋,又一次斩上了铁壁。 还是秦至臻! 大家都是太虚阁员,权限差不多,又都在一处种族战场,你用得,我也用得。对于太虚阁楼的使用,只能是手快有、手慢无。 秦至臻一抬手,招了个空,太虚阁楼先被重玄遵“借”去。如他这般的战士,当然不会就愣在那里,握空的手顺势落下,启用【万化】补充神通之力,再次召出【铁壁】,恰在此刻,为重玄遵挡住致命的进攻! 铁壁再次被斩碎,秦至臻这一次不但吐血,还被恐怖的力量波及至道躯失控,腾身倒飞。 在铁壁神通的碎屑里,皇夜羽杀真的屠刀还在前进,星轮又闪烁了三次,碎掉三轮。 而只见一袭白衣遽然而返。 重玄遵竟然不再逃走,返身扑回,以刀迎刀! 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