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披风,一手提剑,兴奋地道:“怎么了怎么了,咱们要去哪里?” 连玉婵拿手指着他:“跳回去。” 褚幺脸上的笑容瞬间没了,但也真的就旱地拔葱,跳回书房去。 …… …… 正是春时,万物生机竞发。 星月原上正是百花齐放,妍丽多姿之时;中山国里有一场喜庆的冥婚,从简而庄重;万里之外的庄国,却很有几分肃冷。 春天的寒意一旦袭来,比霜冬更让人无法忍受。 新安城里的灯笼挂着早露,薄霜缀在行人的发梢上。 黎剑秋静静坐在院中的石阶上,想到启明三年的除夕。那时候他跟杜野虎说,这几年的努力只证明一件事,解决不了开脉丹的问题,一切就都是细枝末节,怎么修剪都于事无补,免不了一朝根朽树老。 那时候杜野虎说,总要再试试。 而今便试到穷途。 去年的除夕他在国事中度过,倒不记得吃了什么。只记得靠江的那片巢区发生骚乱,最后是清江水君贴银子去补助,平息百姓怨念。 这几年,类似的事情越来越多。 构想中十分完美的新政,在实际推行的过程里漏洞频见。随着庄高羡受诛的影响逐渐消退,新政的问题也被成倍地放大。 已经没有机会再试了…… 朝野之间反对新政的声浪越来越剧烈,终究已形成无法再忽视的洪流,席卷了这个国度。今日是政变之日。 是一场早有预谋,而他也早有预计的政变。 元老会的政治手段虽然老辣,但归根结底,是他们推行新政没有取得料想的成功。所以走到这一步,也没什么可怨尤。 朝野之间,一夜易帜,新党溃不成军,没有几个坚持。 倒不是说主政到第五个年头,他们几个人连亲信都没有。而是政治上的失败,令他们直接放弃了权力。 从头到尾,他们几个争夺的都不是权力本身。而是改革这个国家的机会。 机会他们已经拥有,但他们没有把握好。 理想总如繁星满天,现实是嶙峋病骨。 晨间冷风卷起衣角,桃枝剑就静静躺在身边。黎剑秋手里拿着一张纸——此等文章,已遍传庄国诸境。 他举着这张纸,轻声念道:“境内分区,以巢分阶,刻薄无耻,将人分为人畜!此罪一也。” 这是好大一个恶名。 他沉默一阵,叹道:“巢区和非巢区的确滋生差异,分化阶层,所谓公平分区,未能把握公平,国策曰流水不腐,实际上各自为界,难予交通。治政五年,竟生‘巢民’,此相国之过也!” 这几年来最让他愧疚的事情,就是在境内分区之后,诞生了“巢民”这个阶层。这个国家过得最艰难的那些人,都留在巢区里。 按照他们原先的构想,巢区百姓应当是奋斗的百姓,是热衷进取,想要搏得机会的百姓。但最后留在巢区里的,都是没有办法的百姓。 黎剑秋又念:“外事疲软,四方不威。卑颜媚和,大失国格!此罪二也。” 庄国改元“启明”以来,的确迎来了和平的时期,四方无战事,边境安宁。但也有不少人觉得,以前庄高羡在位的时候,庄国横扫诸方,想打谁打谁,连雍国都是屡次按在身下,威风霸道。现在的朝廷过于软弱,让那些有进取心的人,没有大国自豪感。 黎剑秋定了定,终是自言道:“去年与陌国起边衅,大将军欲伐之,我往而议之。虽是平息了战争,但也的确忽略了边民的委屈。说我‘卑颜媚和’,也不算过。” 他素来简行,偌大的国相府里,本来仆役就不多,这会也都被遣散了。此刻庭院空空,在这个薄雾的清晨,有一种难言的寂冷。 黎剑秋的声音还在继续念:“贪求享名,减产开脉丹,不能奉上国,又自损国基。此罪三也!” 这件事情倒是没什么好说。减少兽巢是启明新政的根本国策,新政既然失败,这条国策也自然成为罪责。 他的眼睛微垂:“刻薄无耻、卑颜媚和、贪名损国,这三样罪名落下来,真是天理不容。该千刀万剐啊……” 风吹书页,仿佛应和。 他将这张薄纸拿定,继续念道:“其罪四——” 吱呀。 院门推开。 以前的国道院祭酒、现在的元老会会长章任,出现在院外。 他打断了黎剑秋的自审,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位年轻相国,叹息道:“一切都结束了,孩子。” 庄国最好的国相是杜如晦,杜如晦最佳的继任者是董阿,而黎剑秋,接过了董阿的衣钵。 身为国道院祭酒的章任,很难没有感慨。 但身为元老会会长的章任,不允许有太多感慨。 庄国皇室已亡,现在他只代表道国。 黎剑秋撇开手中的‘罪状’,抬眼看着章任:“章元老,将有几丈雷霆?” 章任道:“经元老会决议——国相黎剑秋下野,大将军杜野虎去职,水君宋清约退位,新政废除。” 最后一点是意料中,其余都在意料外。 黎剑秋挑了挑眉头:“朝政更迭是大事,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