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以无情刑有情(2 / 3)

赤心巡天 情何以甚 2589 字 6个月前

会有清算的那一天。叫他不要再那么肆无忌惮。”

公孙不害并不能够被安慰,吴病已也不是个会安慰人的人。

“警告的威慑在于刑杀可以实现。”公孙不害道:“今日杀他不成,恐怕助长其焰。”

杀了燕春回则万事皆休,既然杀不了燕春回,所谓的警告,自然毫无意义。任是谁来开口,哪能吓得住燕春回半分?

“你说得对。”吴病已抬步欲走,但想了想,又停下脚步,忽地问道:“你和顾师义还有联系么?”

谁能想得到呢?

法家大宗师、刑人宫的执掌者,和天下第一豪侠顾师义,曾经是朋友!

那时候公孙不害还叫“孙孟”,亦是天下闻名的豪侠,与顾师义一见如故,相交百年。

后来他回到三刑宫,改回本名,世间再不闻“豪意”孙孟。

而顾师义独行人间,渐渐成长为天下所有游侠的精神领袖。

这事儿没几个人知道,但吴病已自然是少数之一。

今天他突然提起来,叫公孙不害也沉默当场。

曾经的“豪意”孙孟,站定在那里,仿佛沉默过了一段艰难的时光,最后只道:“荆棘笥在我的背后。”

刑人宫万古以来的责任,他都背着呢。

负棘悬尺,岂敢忘“法”?

顾师义是天下最自我、最随心所欲的人,而法家是最规矩、最严格、最威严的学问。

所谓“侠以武犯禁”,“侠”与“禁”,本就难相容。

顾师义轻天下,法却不容挑衅。

豪侠快意恩仇,行事但凭好恶,只求今朝有酒今朝醉,今朝不快打破头。

法家却要将一切都关到笼中。

代表“法”的公孙不害,和代表“侠”的顾师义,有某种基于“正义”的共存的时刻,但又天生不两立。

或许这就是他们曾为挚友,后来又分道扬镳的原因。

还有联系吗?

当然不会再联系了。

在风吹稻香的一百七十七年前,两个人不打不相识()

,第一次对饮,大笑酩酊。在山风萧索的九年前,两个人喝了最后一次酒,都未尽兴。此后再未相见。

人间正道是沧桑!

公孙不害的回答,无疑是让吴病已满意的。

他只是点了点头,便往仪门外走。

公孙不害与他错身,也走进了仪门之中。

矩地宫的执掌者和刑人宫的执掌者交换了一个位置,就算是结束了这次聊天。而后各有各的事务,各有各的责任。

但公孙不害却停下脚步,却又开口:“你怀疑顾师义?”

他没有回头,吴病已也没有。

两个人就这样背对着说话。

吴病已说话如凿石,一字一字的锤砸:“一个极度固执、极度自我的人,如果笃信自己是正确的,那么为了这份"正确",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所有匪夷所思的、你觉得不可想象不可理喻的,在那种正确之前都不值一提。我想顾师义就是这么一个人。”

公孙不害回过身来,在法家仪门内,望着仪门外:“当初我的老师战死天外,是你写信召我回来。三座刑宫平等分立,无有高低。但我一直都很尊敬你。”

他一开始对吴病已是称“您”的。

但那个“心”字,被吴病已削掉了。

因为刑人宫的执掌者,在涉“法”的一切事务里,不可以掺杂个人的心情。

“你九岁通经典,十三岁能注《法经。十六岁游学天下,九易荆棘,办案一千三百四十六起,无一件不公。为了探讨侠与法的边际,又化身孙孟,闯下"豪意"之名,成为唯一一个不曾触犯任何法律的天下豪侠。同代之中,无人及你。前数百年,后数百年,也很难说有哪个法家门徒能跟你比。你能执掌刑人宫,是法理必然。”

吴病已也回过身,与公孙不害面对面:“这不是我或者韩先生说了算,这中间也并不掺杂什么情谊。我写的是公信,不是私信。”

刑是无情之事,人是有情之人。

刑人,就是以无情刑有情。

公孙不害当然不用谁来教他。

但此刻他看着吴病已,还是不自抑的生出几分恼意。

我敬你,如师如父。而你如铁如石。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不能习惯。

他开口道:“你盯着顾师义,是因为他是天下豪侠的精神领袖,一呼百应,足能撼动天下。还是因为他真的做过什么恶,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

“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他做了什么恶,所以我也不认可他做了恶。他当然触犯过不同地方的一些法律,但也都不是什么令人发指的恶行,只是生性自由,不受规束罢了。”吴病已很直接地道:“我盯着他,是因为他并不在乎"法"。他有乱法的意愿,和乱法的能力。”

“那你也应该这样盯着姜望。”公孙不害说道:“炼魔,修朝闻道天宫,他根本蔑视秩序,对规矩并不敬畏。无论是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