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超然的地位,还是不曾被挑战。
当今天下,着实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各方势力错杂得很。
主持此次大会的应江鸿,对此感触颇深。
本来宰割水族,处置长河,是多么清晰的事情,但景国一句话就决定现世潮涌的时代早已经过去,现在什么都得商量着来。
人一多,再简单的事情也复杂了。
他作为主会者,要考虑到方方面面,引入黎、魏参与大会,也未尝没有引入搅局者,避免其余五个霸国联手撕肉的意图在。
“五国天子会天京”,可是景钦帝之后每一任皇帝都要反复背诵的历史,景国人印象尤其之深。
与会的宗门也有两个——
三刑宫、龙门书院。
龙门书院受邀的原因和魏国一样,也是因为对长河的历史责任。
而三刑宫受邀的是矩地宫执掌者吴病已,“山川河流,地之矩也”。这事儿本就该找他,尤其这场大会还需要有令人信服的公正——再没有比找一个法家大宗师与会更简单的办法了。
只是吴病已在参会的同时,还要时刻关注陨仙林的动静,多少有些辛苦。
此外,宋国没有受邀,但宋国国相涂惟俭,也代表宋国来了。
毕竟宋国也在长河边上呢,其实对治河也是有贡献的,虽然不算很大。
宋国的特殊之处就在于这里——它有一些治河的贡献,又有那么一些实力。多少也是个有书山支持的大国呢!
所以硬要蹭,也能蹭得进会场来。
别的国家打破脑袋都蹭不进来。蹭,也是需要一定的实力为依托的。
这“治河大会”名字一点都不霸道,但大会的层级着实不低。
大会层级不低的另一个表现,就是太虚阁九位阁员,罕见地全部到齐,全员参与此次大会!
须知这些阁员懒的懒、冷的冷、自闭的自闭、忙着修炼的忙着修炼,又都是自在惯了,就连太虚阁内部会议,都很难聚齐。而竟都被聚到了这里。
只能说天下之台,自有其特殊意义,每个人都知道这种场合的重要性。就算自己不知道,也会被提醒。
于是人们就能在诸方大人物落座的六面看台上,看到这样罕见的一幕——
各方势力与会的代表人物,个个都一本正经,威严贵重,坐在前排,严肃地看着天下之台,等待着大会的正式开启。
而太虚阁的诸位阁员,全都远远地坐在最后排,并排坐在一起,仿佛生怕惊动了谁,一个个相当老实本分的样子。
但细看过去,都在闭目修炼。
一个个要么面泛玉光,要么气蒸龙虎。
哦,倒也不全然如此。至少剧匮就没有修炼,而是拿着一支笔、一本厚重的册子,在那里慢慢地写,也不知在写些什么,眉头紧皱,一笔一划十分规整。
旁边钟玄胤也拿了本史书在看,但看着看着,终归有些看不下去,他问道:“老剧,考核幻境设计得怎么样了?”
剧匮如若未闻。
钟玄胤静了一阵,又用胳膊肘撞了撞剧匮,小声道:“他们都在修炼,我这样,是不是有点不思进取?是不是不太合群?”
剧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的年龄就很不合群。”
钟玄胤惊讶地看着他:“你比我还老八岁呢!”
“但我不会考虑我合不合群的问题——”剧匮面无表情:“别烦。”
钟玄胤想了想,终是把书放下了,也闭上眼睛修炼起来。
现在的年轻人,太努力了!
比你强比你年轻还比你努力。
这让年纪大的怎么活?
“啧!要不怎么说你们能入阁呢!”代表牧国参会的,还是神冕大祭司涂扈,他姗姗来迟,恰好路过一众太虚阁员,往前排走。假意小声,但声音很响亮:“这一个个都如此有天赋,还如此地勤奋!”
感觉到前排很多人都回头,目光都被招过来,苍瞑默默地起身,一个人坐远了。
“咳。”涂扈丝毫不觉得尴尬,又看向姜望:“好久不见,姜真君!姜真君这样的人物,竟然也亲自修炼吗?”
姜望从修行的状态里退出来,赶紧起身见礼:“祭司大人,在下刚才神游物外,未曾注意您来,多有失礼——莫要取笑小子!”
涂扈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证道,我很开心。”
而后大袖一摆,径自走到前排去了。
涂扈一直在姜望心里,都是渊深智者的形象,一言一行都很审慎,很有深意。今天却罕见的这样开玩笑……
看来他真的是很开心。
牧国最近有什么大的突破吗?
“姜真君——”
宋国国相涂惟俭,从前排的位置,一路小跑过来,轻声而又恭谨地道:“一直想着什么时候有机会去拜见您。”
他小意地往旁边看了看,本来想一圈都拜过去,但看到其他阁员都未睁眼、剧匮也写得十分专注,便识趣地没有打扰。
姜望按下了对草原形势的思索,脸上带笑,起身回礼:“涂相客气了。人生广阔,自有相逢——咱们这不就是遇上了么?”
都说宋国是蹭来会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