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望屏息凝神,连心脏的跳动都停止了。 天衣无缝的匿衣,可以让他与环境完美融为一体。尹观施于其上的手段,可以让他短暂蒙蔽神临境修士。 然而这并非万无一失。 尤其宋横江是什么存在?几百年前就已成名,乃是与庄国太祖庄承乾一个时代的角色。 就算尹观本人在此,也不敢说能躲避宋横江的注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之前的澜河战场耗费了太多精力,此时的宋横江,老态已经非常明显。身形佝偻,神情疲惫。 行走在这水底地窟里,像所有正在人生尽头的老人那样,显得格外无力。 又或者说,只是因为这里四下无人,他宋横江才愿意显露老态。 堂堂清河水君,成名于数百年前的存在,至少也是神临强者,本应金躯玉髓,修为至死不退。他现在这副样子,很显然是出了问题。 他行走在地窟里,很平常地看了那些石棺一眼,然后直接走向左侧洞口——恰恰是姜望藏身的旁边。 随着宋横江的缓步靠近,姜望的心越来越紧。 这不是一位普通的老人,是暂时在打盹的绝世凶物。 一种巨大的压力悬在心上,压得他有些发冷。 他不想把生死系于人手,但巨大的实力差距,让他根本没有选择。 生与死的差别,可能只在一个转眸。 宋横江行至石棺前,没有停顿,提起脚步,走进了左侧洞窟里。 姜望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在心里长舒一口气。 宋横江显然不认为这里会有人藏匿,并没有太过认真的逐寸检查,就直接走进了里窟。 “他快不行了。”姜魇在通天宫里说,声音有些感慨。 姜望一下子醒过神来,有些迟疑道:“水族天生寿元更长,他又是如此强者……怎么会?” 姜魇沉默了一会,大概是仔细做过思考,才道:“应该是受了什么不可逆转的伤势。当年他就是最顶尖的神临修士,以他的才情,应该早就登临洞真才是。现在还是神临,本身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姜望猜测道:“如果他真是早年受了什么不可逆转的伤势。养这些阴魔,会不会和他的伤势有关?” 姜魇的声音轻飘飘的:“谁知道呢?” 这时候,宋横江的声音在里间洞窟响起。 “又一年过去了。” 他叹息道。 他好像是在跟谁说话,声音很沧桑。 “已经……两百一十八年。” “婉溪。已经两百一十八年了,你痛苦吗?” 惋惜? 不,听着像是一个人的名字。 “庄国在两百多年前,有哪个叫婉溪的有名人物吗?”他在通天宫里问姜魇。 “我哪知道?”姜魇突然很不耐烦。 姜望不敢移动,不敢放松,在两只诡异血纹石棺中间的感觉很不好受,会让他有一种自己已经是一个死人的错觉。 而且那些血纹实在扭曲人心,侵害灵魂。 他唯有把注意力都集中到听觉上,听听宋横江在里间洞窟里的说话声。 宋横江应该是在自言自语,因为从始至终,姜望都没听到有谁回应。 “我又去澜河了。” “那个老东西死得很透,他的子孙后代,全不成器。整条澜河,连可以好好站在我面前的水族都没有一个。是北宫玉出面,澜河水府才没有彻底毁掉。” “呵,老东西。” 宋横江的声音忽然惆怅:“不知不觉中,我也是人们口中的老东西了……” “高羡很有出息。已经是当世真人了,但他不是个东西。” “他不尊重水族,不尊重古老盟约。他不记得庄承乾的承诺,他不知道他自己……” “他竟然逼迫我和洛国联手,联军伐雍,你知道吗?他根本就不在乎水族的仇恨和坚守。但因为你……但因为你啊,婉溪,我仍然对他怀有期待。” “一次次的期待落空。” “我甘冒大不韪,插手王权更替,帮他坐稳龙椅。转过头来,他对水族并不宽容。” “我希望他能像你一样纯净、善良,但他更像庄承乾。不,他比庄承乾更冷酷。” “他竟然用清约、清芷的性命威胁我,你知道吗?虽然没有明着说出来,但我完全能感受到他的冷酷。如今形势比人强,我也只能拖着这副朽病之躯,再战一次澜河。如果你知道这些事,你该有多伤心……” “是韩殷把他逼成这个样子的吗?我希望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