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凤仙盯着范文竹:“你干什么?”
范文竹脸色苍白,指了指遗落在八仙桌上的荷包和扇袋:“我的东西落在这里了……”
萧凤仙毫不客气:“那就赶紧拿上,然后滚蛋。”
范文竹颤颤地拿起荷包和扇袋,欲言又止地望向魏紫。
他就说这对叔嫂给人的感觉很奇怪,第一次见面,小叔子就莫名其妙针对自己这个外人,原来是因为他盯上了他的寡嫂……
这怎么可以呢?
简直有违人伦!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范文竹突然义正言辞:“魏姑娘,他如此逼迫你,你就不生气吗?你若肯,我这就带你去告官!”
魏紫本就为他偷听到对话而崩溃,听见要告官,不禁更加害怕。
他们是男人,他们根本不了解女子的处境有多么艰难!
这种事,即使告到官府,最后抬不起头的,也仍旧是女子呀!
她嘴唇翕动,声如蚊蚋:“不……不要……”
萧凤仙像是看见了猎物的蛇,瞳孔仿佛竖成了一条危险的细线。
他勾唇而笑,兴奋地露出森森白牙:“嫂嫂,他要带你告官呢。嫂嫂要跟他一起走吗?要跟他一起对付我吗?”
明明是在笑,魏紫却嗅到了一股蠢蠢欲动的血腥气息。
萧凤仙,他想杀了范文竹!
她不愿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白着小脸,紧紧揪住手帕,轻声道:“范先生,我家二弟年纪尚小,一时不懂事也是有的,倒不至于闹到官府人尽皆知那么严重。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好,还请范先生不要告诉旁人。”
“可是——”
“范先生,时辰不早,请您赶紧回家。”
魏紫强撑着,下了逐客令。
范文竹眉头紧锁,怜惜道:“魏姑娘不要害怕,范某一定会救你离开苦海。”
他又转向萧凤仙:“范某从未见过如萧公子这般厚颜无耻的读书人,然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觊觎长嫂,有违人伦道德,我定会想办法告发你!”
“不要——”
魏紫想隐瞒这件事,可范文竹已经大步离去。
魏紫双腿发软,终于支撑不住跪坐在地。
她捂着脸,嘤嘤地啜泣起来。
事情被第三个人知道了……
将来,肯定还会有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
私通,秽乱,荡妇……
各种各样难听的辱骂词汇出现在魏紫的脑海里。
她甚至已经想到,自己被街坊邻居们绑起来沉塘的画面!
萧凤仙看着她。
他狂妄不羁惯了,从一无所有闯荡到现在,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算是大过天的事,在他眼里也不算个事儿。
可这小寡妇……
瘦弱的娇躯,像是根本承受不住那些指指点点的舆论。
她那么脆弱,仿佛随便一条议论和指责,都能把她彻底压垮。
明明是那么脆弱又没有见识的女人,老实木讷不解风情,出身乡下,还是个寡妇,怎么就那么令他舍不得?
纵然见识了颍川那么多环肥燕瘦的美人……
他也总是还想着回到她的身边。
他像是自由的风筝,而她是牵风筝的那个人,只需动一动手里的线,他就得低下头飞回来。
萧凤仙垂着狐狸眼,上前想扶起她:“嫂嫂——”
魏紫犹如触电,猛地推开他的手,飞快后退。
她扶着美人靠站起身,畏惧地凝视萧凤仙,面前的少年唇红齿白俊俏昳丽,却再也不是印象中乖巧懂事的模样,他像是话本里吃人的妖鬼,稍微的肌肤触碰,就会带给她巨大的危险。
小叔子……
怎么可以喜欢自己的寡嫂?!.
她哽咽:“我不许你再接近我,不许你再跟我说话!”
萧凤仙冷笑:“我若偏要接近你,偏要跟伱说话呢?”
魏紫咬了咬苍白的唇瓣。
绞尽脑汁地思索了半晌,她才颤声道:“那……那我就彻底离开你们家,反正我现在经营酒楼,手头不是没有钱。离开你们家,我仍旧能好好活下去。”
“哦,嫂嫂想要离开我们家。”
萧凤仙语调轻快,甚至还透着揶揄嘲讽。
这样的威胁,和她的巴掌一样软绵绵的。
外面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锣鼓声,夜龙舟的比赛结果出来了,是凤记商行的龙舟夺得了冠军。
楼下又是一片喧哗,押错宝的人长吁短叹,赌对的人捧着银元宝兴奋呼喊,其中还隐约夹杂着萧贵夫妇和容嘉荣大呼小叫的声音,不知是赚钱了还是赔钱了。
萧凤仙从远处发光的水面上收回视线。
他玩味:“嫂嫂很有钱吗?”
魏紫捏着小手帕,努力挺直脊梁骨:“虽然不多,但也能活。”
“忘了告诉嫂嫂,容嘉荣并不是我的朋友,只是我花钱请来的演员,他不是凤记商行的东家,我才是。”萧凤仙从袖袋里取出一张欠条,“我看看,唔,嫂嫂还欠凤记商行一千两纹银。”
魏紫呆呆的。
她听见了什么?!
容嘉荣根本不是萧